我边啜着台啤边在场内物色,为了不重蹈覆辙,我酒罐不离身,也不主动混进人群里。这个PA主交友品味不错,里头有八成是普菜以上等级的,光看人鱼线就饱足眼福,这也是我为何会毅然应邀的原因之一。
只是每当我觉得哪个不错,想出声搭讪的时候,某个设计师的影像就会浮出来干扰我,这让我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动作。
好在我不动作,别人却有动作了。有个染金发、乍看之下有点混血儿风骨,目测和我差不多同龄的男人走向我,在我身边坐下,他手里拿着一小瓶冰火,喝到只剩底了。
「很少见到你,跟朋友来吗?」金发男问我。
我用最快的速度扫描了一下。脸蛋合格,身材合格,虽然差Nick不只一个马身就是了,穿搭风格合格,没有过度名牌,也不虚张声势,只是上衣要是从H&M换成Celio那就更完美了。头发虽然染了,但不矫饰,合格。声线低沉,但不至于粗嘎难闻,不会让人单听男人叫床就阳萎,合格。
在我身边坐这么久,手却没有过来乱摸,懂得节制和礼仪,事后应该不会太缠人,做为『戒除Nick计划』的一夜情对象正好合适,合格。
对方显然也在打量我,但我实在懒得浪费时间,「壹号?还是都可?」
金发男露出意外的眼神,好在他也是个明白人,他的手本来搁在沙发上,这时候终于晋级摸上了我的背膀,「这么快?不多聊聊?我看你还没怎么喝呢。」
「到底怎么样?」我不耐烦起来。Nick的裸身全息图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索性不再看了,用身体去感受,我把额角俯靠在金发男的肩上。
对方多半被我突如其来的大胆吓着,有一阵子没有动作。但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反感,因为他只迟疑了那么一下,手便滑下我的背脊,停在我的丹宁裤上。
「我都可以。但你的话,我比较想干你。」
他用同样露骨的话语回应我,手上也变本加厉,他的手指在我的佐丹奴上绕了半圈,滑进敏感的地方。多半是太久没和人肌肤相亲,我不知为何全身一阵鸡皮疙瘩,明明对方的体温还挺高的,摸法也算不上特别猥亵,但我竟有种想推开他逃走的冲动。
但都到这地步了,是我主动引诱对方的,这时候临阵脱逃,我看我以后不用叫三秒胶,改叫空包弹好了。
「我不喜欢人多。」我只好扶住他的手。客厅那头有两、三个男人在往这里偷觑,其中一个还露出扼腕的神色。我说服自己那才是我反感的原因,「我们出去好吗?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是说,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我和他咬耳朵。
金发男立即会意,「我家刚好就在附近,你介意吗?」他也咬我的耳朵,是真咬。
我和他双双从沙发上站起,PA场里的气氛到了高潮,音响里放着黑眼豆豆的〈Scream&Shout〉,到处都有人在大笑和吼叫,没人注意到我们两个。我知道跟陌生人回家打炮有点冒险,要逃跑或拒绝现在是最后机会。
但我竟有种「随他去」的感觉,金发男从后面揽着我的腰,至少现在,我身边是有人的,不是虚张声势,纵然是仿冒的,拿来自我安慰也够了。
我的裤袋忽然震动起来,我回神过来才发现那是我的手机,这时我和金发男已经走到PA场外了。我才发现我刚才一直处于失神的状态。
我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显示的来电名称让我大吃一惊。竟是苏梁。
我不禁心虚,莫非他老人家神通广大,竟知道我在这里荒唐渡日,打电话来数落我。我忙对金发男告了声歉,走到一旁按了接通键。
「喂、喂,苏梁?」我的语气尽可能乖顺。但对方却没有马上答应,这让我更加忐忑,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看苏梁是不是从哪里用望眼镜观察我。
「亚涵?」好在苏梁叫了我一声,「你在忙吗?」
我看了一眼正等着我的金发男,他已经走到他的车旁。没想到他深藏不露,开的竟然是堂堂奥迪,我承认我有点小意外:「不忙,怎么了,苏梁?」
苏梁迟疑半晌。我感觉他的态度和平常不同,既非Garbrielle的副理,也不是那个要我和Nick保持距离的强势老妈。
「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苏梁终于开口了,「刚才意大利的客户打电话给我,说是想提前谈专柜约的问题,我请示过店长,他要我马上过去,但我现在走不开。」
我听得措手不及,「走不开?为什么走不开?」
苏梁顿了下。「我儿子跟我在一起,就是小小。」
我恍然过来,苏梁是个结过婚有儿子的男人,这事我固然知道,他很少在旁人面前谈这些事,久而久之我对此竟也没有意识。
「今天是我的探视日,我本来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陪他。我想过把小小带回去给前妻,但以她的个性,我还回去她绝不会再交给我。我和客户不会谈太久,我需要一个能够信任的朋友,替我暂时照顾小小。」
我从未听过苏梁用这样没底气的嗓音说话,说起来我和他认识以来,一直是苏梁在照顾我,我帮苏梁忙的记忆,仔细想起来还真的没有。说到底苏梁就不是个会主动向人求救的人,这男人就算不慎滑落谷底,也不会出声要人缀绳下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