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蒙蒙亮，一串刺耳尖锐的警笛声惊扰了清梦，华南虎揉惺忪眨眼，走到窗边看了看，几辆消防车疾驰而去。他打了个呵欠，想回床上继续睡，却听到杜卯摇晃着铁窗疾呼：“小虎！小虎！”
“别吵！睡觉吧你！”华南虎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趴到床上继续睡。
“小虎！你有没有听到警笛的声音？”
“别烦我睡觉！”
“小虎！警察来了！他们是不是来抓我的？”杜卯的声音在发抖。
华南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嘟囔：“他怎么会说这种话？奇怪……”
杜卯颠来倒去地呼喊：“警察来了……别抓我！别抓我……”
华南虎跑过去拍拍铁窗，喊道：“杜卯，你怎么了？你把灯打开。”
杜卯哽咽着呻吟：“小虎，你别让他们抓我走，我一定痛改前非……”
“装吧，装出新花样了嘛。”华南虎不屑，“你不是说你是警察的卧底吗？还会怕他们来抓你？别装了，快开灯……”
“我不是警察！我不是！我是逃犯，我不想坐牢……”厕所里的灯开关在门内，杜卯没有起身开灯，一团身影缩在墙角，一个劲儿往墙上拱。
华南虎看不清他，只好拿着手电筒照进去，这一照，他吓得手电筒脱手掉在地上——杜卯脸色发绿，两眼血红，双手抠着墙，指甲缝里全是血！
“卯卯？你怎么了啊？”华南虎心急如焚，掏出钥匙打开铁锁。铁质插销“咔嚓”抽开，刚抽开一半，他犹豫了：会不会是上当了？
厕所里黑影一晃，杜卯从墙角弹起，离弦的箭般射到门边，将门往外推，死死地顶着门，惊声哀叫：“别进来！我不要跟你们走！我不想坐牢！”
华南虎再无疑虑，插销全部抽开，往反方向推门，大叫：“卯卯，你别顶着门，是我，开门！”
杜卯苦苦哀求：“小虎，我再也不做坏事了，你帮帮我，不要让他们带我走！”
华南虎力气没有杜卯大，徒劳地推了几把，铁门纹丝不动，他只好拍门：“只有我，没别人，你开门啊！”
“我不信！我明明听到警笛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华南虎自责地捶捶脑袋，想起在学校上犯罪心理学这门课时，看过一个例子：一个凶手杀人后，完美地栽赃给另一个人。这个无辜的人刚开始时还会喊冤，但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所有人都认定他杀了人，他只能认罪获刑。一样的话重复了许多年、无数次后，潜意识里开始出现自我怀疑，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杀了人。
杜卯是不是也出现这样的精神问题了？华南虎心都快碎了，什么也顾不得考虑，只想尽快寻找帮手，打开铁门，把可怜受惊的杜卯抱在怀里好生安慰。
他拿起手机拨打杜寅的电话，不料对方关机。这个大乌龙，他控制住杜卯后，怕别人监听跟踪信号，就把杜卯手机里的卡和电池都卸了，那个号码正是他方才拨打的。
再拨队长的电话，连拨了三次都正在通话中，他只好安抚道：“卯卯，你冷静下来别害怕。等等我，我去找你哥来。”
找无关人士会暴露杜卯的身份，除了那两人，没有别人可以帮忙了。华南虎很少主动联系过杜寅，现在突然想找他，就像没头苍蝇般毫无头绪。杜寅住的地方是个谜，他既没有住在家里，也没有住在警局分配的宿舍，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华南虎在警局里没有找到，询问正在值班的同事，也没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兄弟俩都有毛病啊……”华南虎焦躁地再一次拨打杜寅的号码——奇迹，这回手机开机了！
“喂？小虎？”电话很快被接通，“有我弟的消息吗？”
“杜寅，你别到处找他了，他在我宿舍……”华南虎泣不成声，“你快来帮帮我，他的精神出一点问题……”
“怎么回事？”
“你来看看吧……”
“好，我在附近，三分钟就到！”
华南虎失魂落魄地往回赶，没有时间去思考杜寅为什么会“在附近”，他知道精神方面的疾病不好治，如果杜卯患了这种病就不能继续配枪当刑警，更不可能胜任卧底了，自己该怎么对杜卯负责？怎么向杜家和局里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