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几个团级武警军官进入婚礼现场,让许镇长这些人,心里沉甸甸地开始有些笑不出来之外,当赵择南出现在婚礼现场时,所有人都开始后悔了。
赵择南是谁?在座的全是老机关了,没有人不认识他。
那可是来自京城的赵家啊!赵家代表着什么?没有人不懂。
在中国官场,一个有特殊背景的人,调入当地的机关,总会被人以最快的速度记住,不管他的表现是好还是坏。
而赵择南,估计大部分记住的,不仅仅是他高大帅气的外表,和跟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还有他对待身边同事的疏离和客套。
这样子的天之骄子,自然有无数人想要接近他,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也不管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想要入他的眼,让他对你产生好感,并跟你亲近,真的比登天还难。
也对,赵家的人,只要脚踏实地的工作,做出成绩来,根本不怕没有人提携。不像他们,需要想法设法扩大交际圈,为了让上面的人看到自己而拼命钻营。
许镇长的后台,是虞城市的一个副市长,就是拼命想走赵择南的路子,希望能借赵家的力量,往上爬一步。
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得到赵择南的点头,或许自己的表现不够好,赵家还在考察他吧。
想到自己居然在跟他们唱对头戏,许镇长只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祝宏高现在肯定恨自己入骨了吧,看到赵择南,会不会把自己的事跟赵择南说,会不会因此影响老领导的计划?
这个时候,他想控制自己,不要这样胡思乱想,也做不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许镇长内心纠结不安,脑门上有细细的汗冒出来。
自己才三十出头,跟其它乡镇的一把手相比,也算年轻有为了,难道就因犯这个错,这么快被赶下台去?
办公室主任悄悄望了上司一眼,又快速地收回来,不敢再看。心里后悔的直想撞墙。
自己现在真的吃力不讨好,两面不是人了。
本来许镇长不去参加祝镇长的婚礼,只是小事一桩,如果他不自作聪明,大不了自己也不去,反正总会有一些人去的。
偏偏自己想拍上司的马屁,故意把这件事散布出去,等于暗里警告其它人,如果你们去了,就是跟我和许镇长不是一路人,你们想清楚再决定去不去。
这样的后果是,除了几个祝镇长的直属手下,没有理会他们的威胁去了之外,其它人全没有去。
这等于是自己在没有得到许镇长允许的情况下,自作主张,逼着在座的人,一起跟祝镇长撕破脸皮,不给祝镇长脸面。
如果像刚才那样,没有出意外,许镇长肯定会赞赏自己的忠心。
毕竟许镇长想对付祝镇长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这件事,也算一个机会。
但是出了事,自己这样的行为,肯定会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望着身边那些副镇长意味深长的目光,办公室主任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脑门冒出了密集的细汗。
菜端上来了,服务员把菜放到转盘上,轻轻划了一下,让菜转到许镇长面前,报了一下菜名,请他们慢用。
“慢用个屁。”许镇长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服务员吓了一跳。
“许镇长——”办公室主任无声地站起来,声音轻得像被主人丢弃的狗狗在呜咽。
他现在真的非常害怕,如果许镇长真的拿他出气,让他丢了这个位置,自己该怎么办?
许镇长没有理他,快步走到窗前,拿出香烟点了一支,缓缓吐出一口烟,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难受。
※※※
国大的婚礼依然在继续。
盛装打扮的新娘和新郎,在亲友的见证下,互相戴上象征婚姻的结婚钻戒,幸福地拥抱在了一起。
等到新娘抛花球时,在场没有结婚的女孩子,都往前挤,有的还夸张地挽起袖子,准备去抢。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娘力气太大,花束居然越过女孩子,往在远处陪白琪顺、赵择中他们聊天的夏久胜那边飞来。
“小夏接住。”旁边的白琪顺唯恐天下不乱,推了夏久胜一把,花束正好往夏久胜的胸口落下来。
夏久胜下意识地接住落在胸口的东西,才发现自己把新娘的花束接了。
女孩子们一起气呼呼地去找新娘子算帐,怪他故意抛得这么远,倒没有人好意思去怪夏久胜。
“我是男的,接了不算,新娘子重抛。”夏久胜拿起花束,向钱小丽挥了挥,不好意思地叫道。
“开什么玩笑?这个怎么能重抛?”白琪顺看了赵择中一眼,笑着调侃道。“小夏运气不错,下一个嫁人的的就是你了。”
“琪哥别瞎说。”夏久胜把花塞到白琪顺手里,恼怒地说道。
自己可是纯爷们,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受。
他一点也不喜欢被赵择中的朋友,当成女孩子看待。
夏妈妈远远地望见儿子接了花束,原来跟身边的亲戚交谈时的笑容一下子淡了。
※※※
婚礼现场发生的事,普通人如果知道了,也就议论两句,很快过去了。
但是官场是个特殊的场所,有七窍玲珑心的人不少,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快在虞城官场流传开来。
传话的人,肯定各有立场。有的人纯粹是为了将事情闹大,把水搞混,好让自己混水摸鱼。有的人只是喜欢看好戏,看别人出糗,心里就舒服。
正在陪家人吃饭的洪副市长,听亲信绘声绘色地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气得饭也吃不下去了。
这个小许,还是太年轻了啊!
本来以为他虽然才三十出头,跟在自己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下放到镇上,磨练个几年,应该能独挡一面了。
没想到一放到下面,没了自己教导和管束,性子里轻佻的一面和刚愎自用全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