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浅浅地、满足地笑着,在花香与十六的体温包围下,七天战斗的疲累一涌而上,见着心上人了,他便心宽了……「我喜欢周遭都是你的味儿。」
不止十六,他也喜欢忘川河畔,那是他们最初遇上与结缘的地方,以往口头上说着厌恶,其实每天都忍不住寻那花海中的身影,没一天不寻,瞧见了才完满。
「我想起了……」他的眼皮渐渐地合上,握紧了十六的手,「既然送过烟花,岂能没有忘川?」
他记起了,之前送过十六烟花,永远不死的一朵烟花。
既有永远不死的烟花,岂能没有永远不败的彼岸?这才凑成了完整的,天造地设一对。
他也是想起得太迟了,不然可以再早些送他,让他早点欢喜,不用等到今天。
交握的力度松了,颐右极倦,再没法挣起一分。
他在十六温暖柔软的怀抱中睡去,见到了他,送了花听他一句喜欢,终於舍得在他怀内歇息了。
十六看着颐右睡去仍不放开的十指紧扣,房内,除了床便是花。
他们被包围在花海之中,虽仍有门扇墙壁却有阴间的味儿,床前数步是泥,床上却开满颐右的朵朵黑色血花。
他心底五味交陈,只能紧紧地、牢牢地回握着男人的手……
一整晚下来,他都不动,凝视安稳的睡脸、单纯的睡脸,描绘他的轮廓、舍不得眨眼。
彷似再不看多些、记牢些便没有机会了。
他最想要的不是回到忘川河畔,而是这个男人,只是这个男人,「我舍不得你,左左、左左……」
轻轻地喃、低低地唤,说了很多句,情不自禁道出心底最深埋的想望。
也不知道究竟想男人听见、还是听不见。
那是第三次摘花。
花是摘回来了,可是要送花的人……已经不在。
十六遗下了他。
摘花的事一次比一次难,他心底着急着要建彼岸,伤还没好尽随便缝些线便再闯了。
鬼卒的数量有增无减,他也觉自己的身手不够以往俐落,纠缠的时间越来越久,身上找不到一处完好的肉,都被插烂了。
他愤怒,以往他动一根指这些小卒便不敢造次,如今群起压着他来欺。他也气自己无用,拖磨了很久才建成一半……
十六的话越来越少了。
仿佛有千言万语蓄在眸子里,黑的眼珠子像宝石漂亮,却没有启唇说出来。
十六的眼神越来越伤。
不说话,只那样地瞧着他,就连闭上双眼,也能感觉十六凝留在他脸上的视线。
所以他很迫切。
很迫切为这样失去神气的十六做些什么,好让他别再如此让他无所适从,好让他再媚媚柔柔地笑。
眼下他能为十六做的就这么一件,他近乎疯狂地急赶着做,一刻也不敢拖延,也不敢迎视十六的眼神,十六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