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瞧他一眼,难得婉顺地摇头,「没事儿,很好。」
只是他连什麽味道都嚐不大出来了。
「改明个儿我去远点的地方,找些纯粹的魂魄。」
「别。」十六的手腕一转,烟杆子收纳在衣袖中,他将颐右的辫子拉前来,扯玩,「甭忙。」
将月光下蒙成青金的发丝,用手心搓动着、把玩着,记起左左还是愚蠢小马尾的时侯。
怎麽一晃眼,左左长成颐右,仍最懂得爱他宠他惜他,但他们的路都走到快尽头……
「当时怎麽想到要留长?」
难为小十六天天拉他的小马尾,当拉牛铃、门环般顺手,痛得他眼红了,拉不怕竟然还留长了。
颐右也一同瞧向自己垂地的发未,「就怕你不扯了,索性留长让你扯得更方便。」
其实心底也知道答案,十六就是想听他说、亲口说,於是得意又不屑般哼笑了声。
「还记得那条小马尾,天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蠢毙。」
颐右只笑不语,笑得仍是这麽惹得十六心痒的孩子气。
他们宁静地享受此刻时光,离家还不知尚有多少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如果鸟妖看到他俩如此你侬我侬,必然吓掉了下巴。
「不知人间那个叫什麽祭典,轰轰烈烈的烟花,拚命地放。迟些与你再看一趟。」
知道十六喜欢,想让他看到生厌。
「好。到时侯你先占了个最好位子,老子有心情才大驾附你的会。」
想起阴间忘川河床的将死花火,又想到了些放心不下的人。
十六拆开他发的束线,在手心梳顺着他的发,「阿珂跟狗狗跟我很久了,虽然有时笨手笨脚,可心是一直向我的。」
阿珂跟小祝他真从小看着长大,当时小祝还是能抱在怀里呵痒的小狗,眨眼竟如此巨了,仍然单纯没心眼,他舍心不下,怕被别的主人都欺负小祝养不熟。
但铜蛇铁狗跟忘川河是连在一块的,天职是守奈何,不是守他,迟早是要换主的,「你以後多顾着他俩。」
颐右立即想说声不,却又顾虑到十六真正考量後事的心情,於是没有说话,隐隐咬住了唇。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十六扯扯他的辫子,看他一副不甘不愿的表情就想笑,「之前打了狗儿一掌,你以为我记不得,装聋作哑?总得还。」
他舍不下的这个心,颐右该明白才是。
十六起劲地扯,扯得过隐,颐右只撇撇唇几不可闻说了句好,他也就罢了。
「咱们莫说这个,跟你说说孩儿。」
他此言一出,颐右心底一凛,孩儿他一向相信十六不会伤害到娃儿,十六也从不主动提起。
「娃儿的事你顾着就好。」
「哈哈,你慌个什麽劲?你那有好胆跟我抢,没安谋取的那个心。」牵起颐右的手,他笑得恬畅。
颐右待他如何难道他不懂吗?成了,早就知道男人没有抢夺鬼娃去领功劳的心,之前的骂都是诬蔑他、挑骨头而已。但,娃儿是记川这事儿他绝不说,颐右知道越少越好。
「左左,给我一个字吧。」突地插进了另个话题,他问得理所当然,从不按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