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右听着十六的话,看着画薇的脸,完全分不清此刻的心情为何,只觉得混乱、无比混乱。
「我跟颐右游得地方多着、妹子你怎想也想不到,我们前些日子做的事多傻啊,才来到这个小镇就碰上了祭典,蛮热闹的便出去看,一看就放起烟花来了,烟花不吝惜地放得又大又响、五颜七色,咱们是第一次看烟花,觉得美得不得了!发疯般偷偷爬上别人的屋檐,那里看就耳朵都快响聋了可还是着迷般看、着魔般看了很久很久。烟让咱们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哈哈……流了一脸的泪,现在想起来还多蠢,堂堂两个男人眼红红的……哈哈……」
十六说得生动又活泼,画薇听得轻笑起来,低喃着怎麽这样、好疯狂。
颐右竟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恸,他彷佛随他的声音又回到了那天早晨,烟散尽了,他们在檐上互拥而眠至天亮,其实也不知彼此有没睡下。
不说话,只是接吻、接吻了数不清的次数。
十六、那个十六竟然会为烟花的死亡而哀伤,因此也像撤娇的孩子般磨蹭。
现在,他也看出灿烂笑着的十六,他笑起来根本就像在哭。
颐右在自己意识到之前便动了。他伸出了手握住十六搁在膝上的手。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这样做。
桌底下,女人前面,他们的手交握着。
女人此时若稍稍抬首,便能看见他们交握的手。
十六口若悬河地说着话,彷佛毫无知觉。
交握不过一会儿,十六便无声收起了手。
颐右来不及感到什麽,戏剧性地,女人在他们面前咯血了。
「既是有咯血病的话,为什麽还要保住胎儿呢?」
十六托着腮,另手绕过耳後,要解下耳环,戴了一整天都坠痛了。
他看似对镜轻道一句,其实是对房内另一人说的。
颐右没有吭声。
铜蛇爬往十六的脖子後,绕过耳垂,以齿解出耳环子。
解错了,觉痛,十六皱眉。阿珂即不敢造次,只能乖顺地伏在他脖上。
用长甲解嘛,狠刮两下耳环儿是扯出来了,可是也解出了血。血的甜味儿弥漫在房中。
敏感的鬼差闻到皱起了眉头,竟然连解个耳环儿都扯出了血。
十六嗔了,将那串黑石儿狠狠丢进盒中,把沾血的指头含在嘴中。
「我今天戴了耳环儿,瞧见了没?」他解了特地为露出耳环而扎的单髻,用梳子梳了梳……
「嗯。」然而鬼差的反应也仅此於此。他心底烦更不多话。
颐右坐在窗台边缘,看出外头,思绪乱得没个整合。
他闭上眼睛,眼皮上便重叠着画薇跟十六的脸孔,他们生成一样的脸。
他几乎就要肯定了那女人是他命定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