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六看在眼内,以为他是说话了,自己却听不见。
那很可能是拒绝。
轰轰的声音仍是没停地响着,十六声张大喉咙,嘶力竭的与它比并。「我们去看吧……」
「我们……我……」半强迫地紧抓着颐右的手,他着急地说话,听进去仍是断续句子,「我……」
「我会穿女装的!」
唯独这一句,颐右听得清楚无比。
似被铁锤狠狠撃中心脏,他脸无表情,心底却狠狠一震,久久不能自己……
「我会穿裙子的……所以,我们去看吧……」
坐在床上的十六松开了他的手,用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喃着。
就像在恳求别再让我更恨你了般,我不想恨你,求你,别让我恨、求求你。
那麽样高傲自负的孟六十六呵,心脏紧紧地揪住,颐右被他语言间的绝望给压垮,压得完全透不过气,快要窒息。就在他无法回应,几近要在他的眼神下夺门而逃前……
十六跳下床,自发地拉开衣柜的最里头竟用白纸包起了一条裙子。
裙子裹得仔仔细细,他拆开来穿,穿得既俐落又快捷,彷佛在说『老子就是留下了一件,不行吗』
十六知道他不喜女装,之前已全部撕烂,原来他还藏起一件。
此刻的十六打扮起来就完全像个女子了,走到街上也铁定不会有人认出来。
颐右看他当真穿上裙子,既松一口气,心脏又似被撕开两边般难过,他搞不清楚这矛盾……
「那去吧。」
***
彷佛之前的尴尬是假像。
他们的相处轻松自然,极其愉快。他若不与颐右去看,这一切都变得没意义了。
若不与颐右去,那与坐在忘川河般,独个儿向上看将死烟火的他,有什麽分别?颐右也自是懂这一层意义的。
不知人间这是什麽祭典,蛮大型的都放起烟火来了。
十六喜欢漂亮的东西,颐右也喜欢,不然他不会被十六迷住。
於是两人走到街上,看见长长一条街竟然悬起了线,挂上了千万盏花灯,没看过,都乐了。好一会儿只能并肩呆看不能言语。
颐右一向不信凡间有什麽好玩,原来是他挑不准时辰而已。
本来平平无奇的街道在今个晚上都被灯花照得通明,但那种通透却不是光猛,而是带着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美,贯穿整条巷道的粉灯映得全部人类都粉烘烘,脸色润丽。
街上比平常多人,也摆满了地摊子、档子,插针不入都是人,空气中满是甜食的香气。
每每顶上一爆开烟火,就全部人一致地伫足,仰头看夜空,比排练过更精准煞是整齐有趣。
十六想要更接近、更接近那烟火的诞生地,他想看更大更活的烟花。
他拉着颐右的手,就这样向前奔跑,穿插过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