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点了红酒小羊排和法式鸭胸,坐在靠窗的位置,边看风景边吃饭,很是自在。服务生问我要不要来些酒,我看看清清,他专心的看着窗外的海景很是痴迷,他的侧脸映在明媚的阳光下白皙的几乎半透明,我都怕他一会儿会长出翅膀直接羽化成仙飞了出去。
“来一瓶07年的这个和03年的XX,帮我存在这里,先上一杯就好。”
服务生应是离开,我问清清:“以前喝过酒吗?”
清清的脸被晒的有点红,倒是多了几分年轻人的生气,他摇摇头:“没有。”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用过比酒更厉害的麻醉和刺激性药物。”
我摆摆手,“那些不提也罢,今天让你喝点酒尝尝,这么大的男孩子一般早就学会花天酒地了。”
一会儿酒和食物上来了,我要开车,所以只让清清稍微喝了点酒配他的羊排。我教他西餐的用餐礼仪,怎样分辨各种刀叉,怎样拿叉子,坐姿该如何,等等。清清学的很快,各种动作几乎不用教就做的很漂亮,很有大家出身的风范。
我想到清清真正的出身,心里不由感慨,还好他已经忘了自己真正的家庭,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和那些不堪提起的回忆,不然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的选择。
这个不愉快的念头一闪而过,清清的酒喝完了,我问他感觉如何,他抓抓头发对我吐舌一笑。我见他的酒量还不错的样子,招手叫服务生再给他倒一杯,自己起身去卫生间打算抽根烟。
说来也巧了,我走到卫生间里才想起来,原来我的烟落在了车里,口袋里没有装着。于是方便了一下出来洗手,刚要走却被人叫住。
“秦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心里一颤,我回头一看,真的是他。
“苏锦文?”我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好像在怕谁听到,又像是害怕印证我心里的某个想法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欠揍,神态举止中见出比当年成熟了不少,但是依旧那么高傲自大,高昂着的头颅仿佛从不曾向任何人低下过。的确,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哪种人生称得上是一帆风顺,他的绝对算是一种。
唯一的不得意,大概就是爱上了陈止遥那个冷血动物。
“你怎么在这里?”我沉声问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他也反问回来,还是和当年一样喜欢和我对着干,不过如今我已经不必和他计较,也不必再看别人脸色了。“我大学毕业了,在这里实习。好久不见,你看上去过的不错嘛。”
“再怎么样也会比当初好。”我冷冷的回答。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的声音也忽的冷了下来,神情愤愤的看着我,丝毫不掩饰他的鄙夷和愤怒,“你这个人一向这么没良心。”
我气结,反倒一时半会儿没说出来话,见他生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没理的,好像我有多么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但他一贯这样,我冷静下来,用不与他计较的口气说道:“苏少爷,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看看,我都这么多年不在了,你惦记的那个人有没有多看你一眼啊?”
我知道这样的语气最能惹他生气,而陈止遥又正好是他的死穴,看他的脸一瞬间变了不少的颜色,我心里暗爽。当初看陈止遥的面子让他欺负我就罢了,今天我可不会再受他的气。
我本以为他会继续和我吵下去,谁知道他脸色变来变去最后竟剩了一种苍白。苏锦文换上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不该属于他这种天之骄子的无力和绝望,他的嘴唇颤了颤,声音都虚弱了起来:“你怎么还好意思提他。”
我见他这个样子,明白他是真的对陈止遥用情不浅,我和陈止遥那点事儿当年他就很吃味,本来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我也的确不该说。我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和他这种小少爷一般见识,于是故作轻松地微笑道:“我本来没打算提,毕竟我也不是他什么人,你别太在意,说不定你们将来也能有情之所致金石为开的一天呢。”
然而,我都这样说了,他的脸色并没有好一点,反而更差了。
“你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嘛?”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我有些莫名其妙,讪讪地说:“我的话你不愿意听就算了,我们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面。陈止遥…我想我也不会再见到了,就此别过吧,小少爷。”
我转身要走,听到苏锦文在我身后似乎是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可惜这由不得你。”
我想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应该是咬牙切齿的,可是仔细回想,又觉得今天的苏锦文除了无法无天面目可憎之外,又多出了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悲凉,那是一种对生活无能为力的悲凉和绝望,怎么想都和苏锦文格格不入。或许,爱情真的让人成长?
这样的话,苏锦文大概是选择了一道最难的题目。
我在洗手间呆了太久,清清等的都着急了,他的酒杯已经空了,盘子也被人收走了,我赶忙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吃饱了嘛?要不要甜点?”
“主人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小声地问,生怕被人听见。我笑了笑,心情有些烦闷,想到苏锦文在这里,有些神经质的环顾四周,生怕突然看见陈止遥。
我站起来望了一圈,没有看到,顿时在心里笑自己神经病。再说,就算见到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