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空气静默不止一瞬。
周启辉有些不可置信，连问了两遍：“不是，江老板，你真带了学生证？”
她点了点：“带了。”
周启辉呆滞转头，像被0.5倍速播放的默片电影，看向谢敛川。
谢敛川刚转完账，他摁灭手机屏幕，漫不经心说：“别看我，我没带。”
“不是，我是想说，正常人谁他妈出门带学生——”
他还想继续说，江以宁打断他：“如果你也想要，明天我带你□□的那里去做一本假的，学校就叫加德学校，让你去什么景区，都能打半价。”
“不过你要小心，景区的工作人员也长了眼睛，学生和只会无意义重复的二傻子，就算是不戴眼镜也能分得清。”
江以宁说到最后，几乎是半带威胁：“所以，溪华书院快关门了，你到底进不进去。”
周启辉被劈头盖脸一顿说，心情down了好几个度。
悲伤的情绪在看到谢敛川勾着唇，低头哑笑时，达到顶峰。
“谢爷，你笑什么。”他扁着嘴，委屈巴巴地问。
甫一出声，江以宁就扭头过去看他。
少年眉眼带笑，丹凤微眯，拉成狭长一条，嘴角微微往上勾着，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见人转身，已经看到了自己。
他也不装了，索性大大方方地勾了勾唇，从喉咙深处溢一声低笑：“江老板口才不错。”
莫名其妙。
脑子有泡。
江以宁在心里吐槽道。
少年拿起手机，垂眸，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淡淡开口道：“替他转了。”
手机震动一下。
江以宁望着聊天框里刚转过来的钱，实在不想和这两人待在一起，简要嘱咐两人在这好好待着，不要乱跑之后，转身就去了售票处买票。
少女蓝白色的身影慢慢泯入在熙攘人群中。
过半，谢敛川送给周启辉一个嫌弃的眼神，“以后少说话。”
周启辉：……
“我也没多说话啊，”他不解地反问：“我难道说了很多话吗？”
谢敛川平静点头，望着售票处排队的蓝白身影，继续补了一刀，“知道为什么被骂吗？就是因为你话多。”
“啊？有吗？”周启辉挠挠头。
大概是真的听进去了。
周启辉参观溪华书院的时候，前所未有地安分，老老实实地跟在江以宁身后，听着她介绍溪华书院。
周启辉是个不爱学习的。
开始还能假模假样点点头，后面听着听着，总感觉在给他补从没怎么上过的历史课，特别是那一大串的“圣贤大儒”以及他们的“讲习治学研究”，听得人直犯困。
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哈欠：“好困。”
又拍了拍脸，试图醒醒神，但没起到什么作用。
挣扎了一会儿，他说：“江老板，我出去吹会儿风。”
临到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一脚，江以宁听到一声惨叫，回头，就见周启辉像只大扑棱蛾子似的，疯狂甩着手臂。
江以宁：……
还好没摔。
不然整个书院都会回荡周启辉浑厚又凄厉的惨叫。
她把头转回来。
谢大少爷还站着原地，一动不动。
脸上也没有表情，好像说要出去结果倒霉差点摔倒的人不是他兄弟似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大少爷眉头微皱，表情微带错愕，好像在说“我他妈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
“所以呢？”他嗤笑一声，反问到：“我应该在哪？”
江以宁直接了当：“和你的连体婴好兄弟一起出门吹风。”
“哦，没兴趣。”谢敛川扫她一眼，收回视线，眼神在墙上挂着的字画上转了一圈，缓缓开口，“徐文正的《松声赋》是南宋，不是北宋的。”
就口误说错了一个地方。
用得着一直揪着不放吗？
看在高额的导游费上，江以宁忍着脾气，敷衍点头：“行，你对。”
谢敛川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有几分嘲讽：“就你这半吊子水平和服务态度也能做导游。”
“是啊，还是你兄弟求着我来的呢。”江以宁笑着回他，笑意狡黠，“大少爷您要是不满意，自己再去找一个导游吧，您这钱，我也不是非挣不可。”
她头稍往右歪着，两手摊开，伸向周围，又惬意又随意：“大少爷您还逛吗？不逛了，我也好早点回家吃饭。”
谢敛川感觉牙齿有点痒。
他磨了磨牙，许久，才不带感情地吐出一个字：“逛。”
……
江以宁带着人继续逛溪华书院。路上，碰见宋惠英旅行社的合作导游，江以宁干脆带着人跟着她走了一路，也算是大概逛完了大半个书院。
兜里阵阵手机震动声响起。
江以宁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是被圆圈框住的5：00。
她伸手，把定好的闹钟关掉，对着身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的大少爷说：“时间到了，我要下班了，你继续跟着陈姐逛。”
少年眸光深邃，静静地盯着她，锐利的眼神直透心底。
江以宁驳问：“有意见？”
江以宁看见谢敛川薄唇动了动，耳边没听见他的话，倒是听见一阵格外激动的声音。
“江老板，谢爷，你们在这啊，我找了你们好久。”
周启辉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进来，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她面前：“江老板，这个纪念章给你。”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江以宁，像只等着主人夸奖的金毛。
江以宁脑子有半刻宕机，三秒过后才回神：“……谢谢。”
“不用谢，”他挠了挠脑袋，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笑完了，才反应过来，“江老板你这里要去哪里？”
“回家。”
“不去和我们一起看文什么阁的夜景？”
江以宁提醒道：“文昌阁。”
“对对对，文昌阁。”他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再一起找个饭店吃饭呗。”
江以宁摇摇头：“不用，你们去吧，我先回去了。”
周启辉看着江以宁离去的背影，“真不去啊。”
突然想起些什么，他又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对了，谢爷，这是给你带。”
谢敛川拿过来，只打开看了一眼——一个刻了溪华书院logo的很普通的纪念章。
他散漫地说了声：“放你这。”
周启辉有些好奇地问他：“谢爷，江老板刚和你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谢敛川敛眉，看着周启辉的无处安放的好奇心，说，“没什么。”
·
到家，正赶上家里吃饭。
宋惠英难得回来这么早。
看见江以宁回来了，她放下手边的东西，探着身子往后面瞧了瞧，确定没见到其他两人后，问道：“以宁，小周和小谢呢，他们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吃饭？”
“他们自己找了饭店，不来我们家吃。”
“你没邀请他们来家里吃饭？”
“我说了。”江以宁把话转了转，“但他们喜欢吃西餐，中午就吃的牛排。不信，你看——”
江以宁把她和周启辉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确认转账记录被完全遮挡看不见了，才递到宋惠英面前。
“这样啊。”宋惠英说，明白错怪了女儿，向她道歉，“以宁，对不起，妈妈错了。”
“妈，你没错。”江以宁心里不太舒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
宋惠英在心里感慨一阵，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把她拉到一辆银白色的电动车旁边。“以宁，这是给你买的电动车，以后就不用走路了。”
“妈，你就不怕我又摔？”江以宁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宋惠英想起她高一时发生的事情，脸上的笑僵住片刻，好一会儿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慢慢地骑，多看路，就不会摔倒了。”
“好。”江以宁点头。
·
江以宁吹完头，正准备睡觉。
手机叮咚一声响，她打开手机一看，就看到谢敛川的消息。
【。：你明天不用来了】
哦。
这是把他们丢在溪华书院，大少爷们从没受过挫折的小心脏，受挫之后，心理不平衡，终于爆发，忍不住想把她炒了。
那还挺好。
她也不想见到这两大少爷，快点走吧。
·
次日，吃完午饭没多久。
江以宁搬了把躺椅，搬道房子后面。
房子后面是一条相通的青石板路，连接着整个榆阳巷，小路蜿蜒极远，望不见尽头。
她倒在躺椅上，刚闭上眼，准备对着一池荷花睡个午觉。手机铃声就划破这阵沉静。
江以宁拿起手机，又是周启辉。
刚接起电话，周启辉嘈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江老板，我们到你家门口了，要我们进来你家来找你。”
江以宁把手机拿远了点，听见周启辉说要进来找她，忙开口道：“等等，我就出来。”
一辆黑色大G停在路上，距离江以宁家没多远。
谢敛川坐着驾驶座上，单手随意地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曲肘支在车窗上。
他的食指和中指处夹着一根烟，随着音乐，修长的手指带着香烟在窗沿上有规律的敲击。
江以宁出来就看见这一幕。
被框在车里的、又丧又逼王的少年。
“江老板，这儿。”
周启辉蓦地闯进画面里，努力地探出身子，朝她招着手。
江以宁点头，正准备往车门方向走，就闯进一副深潭般的黑眸里。
谢敛川抬眉，直勾勾地扫过去一眼。
大约过了三秒，大少爷懒懒开口道：“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冲鸭！去玩咯！！！
月末了，能不能求一点营养液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