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边微亮。
他收了功法,睁开眼睛,发现小狐狸靠在他旁边,将脑袋轻轻枕在他的腿上。
他动了一下,小狐狸就慌乱地移开脑袋,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狡猾多智的狐王,在受了重伤,修为倒退后,变成了这般模样。
玄真颤抖的手摸了摸它的背脊,渐渐的,手变得稳了许多:“今天去找师侄,你乖乖的,等办完了事情,我就带你回梅雁山。”
小狐狸一听,眼睛又亮闪闪了起来。带他回梅雁山,不是送他去梅雁山。三个字的差别,意义完全不同。带他回去的话,阿真不会立时离开,而且“回”这个字,也表示了阿真对梅雁山的认可。
小狐狸才不管自己是不是误解了,暗自高兴着,却被玄真捉住了脖子,塞到布袋里。布袋留着气孔,自是不担心会窒息,但毕竟十分局促,让它很是不适,在袋子口扒拉了许久。
上山的路径本应先到落霞峰,但他不愿和落霞峰弟子相见,于是特意绕了道,从西面上山。
西面的山道上有道童在半山腰的茅舍守卫,看到有客人上山,便上前指引,北面条路才是去往前殿,这个地方不适合游客到访。
玄真打了个稽首:“这位师弟请了。”
那道童看他梳的是道髻,想来是同道,于是回礼道:“师兄请了。”
“贫道此番上山,略备薄礼,想求见传功长老清虚真人。”
那道童十分为难:“长老在闭关,恕不见客。”
玄真早有准备,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册玉简:“请把这一册玉简交给他,就说贫道在山下等候。”
那道童一看,玉简上并没有铭文,想来是用神识才能阅读。那道童担心延误要事,于是匆匆行了礼,带着玉简离开,让另一个道童陪伴玄真。
玄真在茅舍旁等待,另一个道童因不知他身分,也没有请他到茅舍中小坐,只与他搭讪了几句。
忽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道是哪一个高人到访,原来是奉命去梅雁山服侍怀真真人的寂桐师叔。”
玄真转头一看,却见是当初让白君羡废了根基的尘寰,向他行来。
此时的尘寰已做江湖豪客打扮,玄真用神识扫了他一眼,便知他功法没有重新练起。还能待在清修无心派,想必是在做杂役弟子。
清修无心派许多低阶弟子,平日需要维持生计,就需要为凡尘中人做些法事,积累功德。
尘寰看他长身玉立,并不像往日跛足而行,冷笑道:“师叔怎么不瘸了,难道是真人让你承恩雨露后,你的腿就不药而愈了?”
寂桐随着白君羡离开时,虽然所有人不说,但也都认为怀真真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一个毫无根骨还身有残疾的弟子这么好,多半是拿来做炉鼎。
尘寰说得十分猥琐,玄真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尘寰指出他的残疾,才让他反应过来,换回了原身后,他也没有再残疾。
看他不说话,尘寰料想是自己说中了,更有得色:“真人这次这么没出现了,他不是一直帮你撑腰的吗?”
背上的小口袋传来隐约的骚动,像是白君羡已按捺不住愤怒。
玄真假装怒而要拔剑,却只是按了按背上剑囊旁边的布袋,让白君羡稍安勿躁。
尘寰冷笑道:“寂桐师叔要动手吗?来啊,敢在清修无心派门外,对着弟子动手,师叔很厉害嘛!”
玄真感知到周围有了异动,便没有拔剑,只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清修无心派的弟子,都越来越不成器了。”
尘寰面上露出狰狞之色,沉声道:“寂桐!清修无心派早已将你逐出师门,本门弟子成不成器,又与你何干?反倒是你,勾结外人,陷害本门弟子,该当何罪?”
知道自己已被驱逐出门派,他神色仍然十分平淡:“我勾结外人,陷害本门弟子?你是这么回禀师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