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却听谢景修道:“我可以不杀你。”
萧御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谢景修继续道:“老六,外面的恶徒全部带走,这个丫头和凤大夫人身边的方嬷嬷,也带走。”
老六低头应道:“是!”
卢氏刚刚有一丝放松的神经转瞬又紧绷起来,双目通红地盯着谢景修。
“你好狠。”卢氏一字一字道。
这些人是她在京城里全部可用的人手,谢景修这是要将她的人全部除去,一个不留。
萧御笑道:“‘他’——总不会为了几个手下人,跟我们世子反目成仇吧?难道‘他’手头比较紧张,手下人手不足?那是够辛苦的。”
卢氏对那个人充满敬重,萧御句句都似戳在了她的心窝子上,又恨又怒,却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样。
谢景修也不多话,吩咐老六封锁民居,等着他派人来抬银子。至于卢氏,失去了所有爪牙,一个向来养尊处优的贵夫人,只怕连一个普通人的力量都不如。
萧御大概猜得到谢景修的想法,卢氏并不是最关键的人物,谢景修应该是对她身后的那个人感兴趣。只是萧御却不以为然。卢氏一看就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大家闺秀,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若是不被人当作棋子,说不定能好好地相夫教子,过上太平富足的生活。毕竟卢氏当真是个聪明人。
那个人居然让女人充当马前卒,自己躲在后方安然指挥,实在令人瞧不起。
谢景修吩咐完老六,外院里激战的两名侍卫已经进来向谢景修复命。
虽是双双挂了彩,却将整整十二个堪称高手的凶徒全部拿下,瞬间令萧御刮目相看。
谢景修将后续事情都交由老六处理,又向一脸灰颓的凤云飞客套了几句,便将萧御和凤照棋二人一道接走了。
凤府被卢氏掌管了这么多年,即便卢氏倒了,下人中也必还有她的心腹。凤府里一点也不安全,萧御自然要把凤照棋带在身边。
凤云飞什么也没说,由着谢景修把他的两个儿子都带走。
他根本没有资格阻拦。这两个儿子,一个他从未尽过养育之责,一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险些被害,他还不愿意相信他。
照棋以往对他多有孺慕之思,如今也和他哥哥一样不在乎他了。
凤云飞苦笑一声,眼看着院中的人都退了出去,这才慢慢理了理衣衫,看也未看仍旧僵立在廊下柱边的卢氏,转身离开了这座院子。
谢景修回去之后便派了几名侍卫前来搜查财物,摆在外面的不过屈屈几千两,但卢氏当时和香叶一同逃往后院,想必后院中定有机关可以逃遁或躲藏。侍卫在厢房的墙壁后面果然找到一堵暗门,最终竟然寻到了将近二十万两银子,除了归还给方家的几万两嫁妆,其余的分作两份,一份还给了凤府,一份留给了凤照棋。
凤云飞当日浑浑噩噩地回到府里,原本他一回来便有一双儿女承欢膝下,便是凤照棋去上了书院,还有凤照琳每日请安。
如今凤照棋已经离开了凤府,凤照琳还躺在床上,方嬷嬷刚刚被谢世子派来的人带走,整个府里的下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偌大的府邸竟是显出一丝灰败的气象来。
凤云飞在书房里坐了许久,最终轻叹一声,颓然地朝着自己的院中走去。
主院是卢氏素来居住的地方,卢氏不愿意同他住在一处,他便自己另外收拾了一间院落出来住着,只是常常到主院里去看望卢氏……
凤云飞越想越是怒火翻涌。这一府之主分明是他!方氏是他真正心爱的妻子,也是真心待他好的女人。方氏所生的一双孩儿使他尝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他们是他嫡嫡亲的血脉,本该是他捧在手心中的宝贝!
可是就为了一个看不起他的凤云宁,为了一个对他逢场作戏的卢静,他生生将他真正的珍宝甩手放开,只追着那两个虚伪至极阴狠至极的豺狼捧臭脚!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凤云宁最初能在安国公府立足少不了他的扶持,卢氏更是依附在他的身上吸血,他竟然一向在她们面前诚惶诚恐,点头哈腰直不起身来。
可是真正等了他那么多年爱重了他那么多年的方氏,却终于被他的无情和冷漠伤透了心,早已离他而去。
哈,简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凤云飞坐在自己的院中,禀退所有下人,仰天无声地长笑。
第143章 一纸休书
回去的马车上,萧御有些担忧地道:“真的就这么放过卢氏了?”
凤照棋吃惊地看着他:“哥,你是想斩草除根吗?真是无毒不丈夫!”
萧御:“……”
谢景修摇了摇手中半杯清酒,道:“钰儿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又来了,萧御有些无奈。
“是啊,世子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什么?”谢景修挑了挑修长的眉。
“夸你聪明。”萧御道。
谢景修掩唇轻咳了一声:“钰儿不要如此,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萧御:“……”还西施呢,美不死你。
凤照棋扭头把脸埋在车壁上。呜呜,我要下车!
春天已经过去了啊,结了婚的人了不起啊?!
凤照棋也被安顿在广安堂,看着他与萧御极为相似的容貌却有着天真纯朴的性子,医馆里的诸人都不由得觉得新奇。
“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师父啊。”陆容容围着凤照棋转了几圈,啧啧叹道。
她的身份在广安堂里已是心照不宣了,按亲戚关系来算,陆容容还是凤照棋和萧御的表妹。
凤照棋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安国公府的出身,安府几次派人来请,她情愿留在广安堂打杂也不愿意回去当她的富贵大小姐,不由得对她更多几分好感。
只是他哪里知道安府对于陆容容来说不啻于龙潭虎穴,她身份如此尴尬,无论那些前来相请的安家仆人在这里表现得多么恭敬亲近,只要她一去到安府,谁还会拿她当回事,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回事。
陆容容听了凤照棋的钦佩,把手中洗干净的抹布当成帕子甩了甩,嘻嘻笑道:“这位表哥果然跟师父是不一样的。”
“说我什么呢。”萧御挑帘子进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