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便格外卖力的劝起酒来,他当然没有多少劝酒词,说来说去也只会说一句「祝吴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还是他在山上时,每年给师傅过大寿时学会的吉祥话儿。不过此时心照不宣之下,那吴大人自然不会管大白说什麽样的话,总之对方敬一杯,他就喝一杯,一时间,大厅里与乐融融皆大欢喜。
好不容易那吴大人终於露出醉态了。原旭看看双颊也染上一抹酡红的大白,心中忽然泛上一股不忍,但想想自己的未来大计,不由得又硬起心肠,沈声道:「来人,送白白与吴大人去休息吧。」
「爷……」金缕上前一步,神态中露出焦急忧虑,一旁的翠色却是暗中松了口气,只是看向大白的目光中也有一丝愧疚。
「不需多言,照我的话做。」原旭的面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金缕张了张嘴,却终不敢据理力争,只好与翠色一边扶起一个,将大白与吴大人送到後院早已预备好的「兰香榭」中。
将两人扶至大床上躺下。金缕眼泪都快要下来了,抓着大白的袖子不肯放松,忽听翠色歎了一口气,轻声道:「傻丫头,还不放手呢,你忘了王爷的话了吗?」
金缕眼泪终於落了下来,回头看着翠色道:「我知道,你心里正高兴呢,从清韵姑娘进府的那天起,你心里眼里就都是她了,唯恐王爷喜欢了别的人,威胁她的地位,我就不明白,你又不是她贴身的丫鬟,为何要这样维护於她,叫我看,那位姑娘表面柔弱无依,内里还不知是怎样呢……」
「金缕,你是要死了。这话让王爷听见,你还想有命吗?王爷拿清韵姑娘有多高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一心为姑娘着想,又有什麽错?那迟早是我们的王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何况姑娘平日里对我们怎样,你不清楚吗?说出这种话,我看你才是心肠坏了。」
翠色说完,就一拉金缕,歎气道:「好了傻丫头,快走吧,你便留在这里,还能替换他不成?我心里也难过,但又有什麽办法?谁让他非要来报恩,他是妖精,就算这一次失了身子,他生气,离开就是了……」
一边说着,就将金缕拉到了门边,刚要开门出去,就听见身後传来一声威风凛凛的大喝:「哈哈哈,你这个恶贼,终於被我制伏了。」
金缕翠色大惊转身看去,就见大白从床上一跃而起,一只手叉腰,一只胳膊伸直了直指着在床上躺着的吴大人,一只脚还蹬在床上,看其架势,颇有点泼妇骂街的意味。
两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就忘了出去,忽听大白嘿嘿笑道:「好爽快啊,这种姿势果然好爽快,幸亏喝醉了,才有机会摆出来,嘿嘿,我以後一定要常常喝醉,就可以摆出这种架势了,嘶嘶,好威风啊……」
「小美人儿,威风是我们男人的权力,你嘛,只负责销魂的叫就好了。」吴大人醉醺醺的撑起身子,一把就把大白拉了过去,一边就要凑到他的身上亲吻。
「混账家夥,竟然连把我炖了的时间都不想等,就想这麽生吃了。」大白又惊又怒,无奈吴大人酒後的手劲儿很大,而他情急之下又忘了该怎麽反抗,所以眼看对方那张臭嘴就要凑到了自己身上。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想起原旭说自己偷得米都带了一股腥气,可见自己的原形是很腥的。
於是大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刚要与美人儿来点情趣厮缠的吴大人只觉眼前一股轻烟晃过,下一刻,美人不见了,床铺上一只水桶粗的白色身子正在狂乱的扭动。
当时吴大人的酒就有些吓醒了,战战兢兢的抬头一看,只见大白一个巨大的脑袋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尾巴拍的青砖地直冒火星子。这吴大人吓的心胆俱裂,「妈呀」一声就想逃走。
事情发展成这样,实在是出乎了金缕与翠色的预料,只是此时她们已经无法阻止了,更何况也害怕喝了酒的大白失去理智,万一他看穿了原旭的意图,知道他是要把自己推进火坑来换取一些证据,所以发怒发狂怎麽办?自己这两个「帮凶」会在第一时间内就被他吞下肚子吧。
因此两人害怕之下,就一矮身子,蹲到了桌子底下。接着只听吴大人一声惨叫,悄悄探出头去看,原来是对方已经被大白给缠住了。
「你不是要生吃我吗?嗯?咬啊,下嘴啊,来吃我啊,像吃蛇羹那样吃啊。呸,我不把你的牙都硌掉了,我就不叫大白,我……我……我就改名叫大黒,哼,你来咬啊……」
金缕与翠色即便是在恐惧慌乱之中,此时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又连忙捂住嘴巴,唯恐被大白发觉两人蹲在桌子下。
「啊啊啊,饶命啊蟒蛇大爷,我不吃蛇羹了,我再也不吃蛇羹了。」吴大人如杀猪般的惨叫起来,却见大白探出腥红的信子,嘶嘶叫了两声,自言自语道:「什麽味道这麽难闻?」接着他循着味道低头一看,原来是这个没出息的官儿竟然吓得尿了裤子。
「啊……」大白惊叫了一声,连忙松开吴大人往後退去,一边把尾巴卷起遮住鼻孔,大声道:「你真是枉为人了,灵犀山上的老鼠都知道不能在自己床上拉屎尿尿的,你比它们还不如。」
吴大人苦着脸,战战兢兢道:「蟒蛇大爷,小的……小的这不是被你吓得吗?您……您就饶过我吧,小的上有八十岁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呜呜呜,蟒蛇大仙您发发慈悲吧。」
大白倏然直起身子:「说,你到底都做了多少坏事?要是都说出来,我就饶你一命。要是敢不说,我就不管你的高堂幼子了,反正我又没对她们做什麽事情,哼哼,赶紧给我说。」
「是是是,我说,小的都说出来。小的帮着太子殿下……」吴大人抖如筛糠,酒精的刺激加上视觉上的冲击,已经让他完全兴不起一点顽抗之心了。
「等一下,你做的坏事太多了,我可不一定记得住。」大白巨大的脑袋四处转着,忽见桌上有一摞宣纸与毛笔,於是向桌子一指:「你给我过去,把你的罪行一条条都写下来,快。」
「是是是,小的明白, 明白。」吴大人让「威风凛凛」的大白一催,吓得连滚带爬来到桌子边,老老实实将自己以往犯下的罪行全都写了下来。
桌子下的翠色与金缕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喜之色,她们怎麽也没想到,事情竟如此轻易的就解决了,早知道这个吴大人如此没种,何苦还牺牲大白,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歪打正着。
两人在桌子下不住的念佛,俱都欣喜不已,那边吴大人下笔如飞,生恐慢了一点半点儿,这位蟒蛇仙子就会一口把自己吞下,看看那比水桶还要粗壮的腰身,就算自己胖一点儿,估计吞下去也不过就是费点儿劲罢了,噎不到的。
大白就高昂着身子在地上走来走去,其实也就是爬来爬去,但因为他把一半的身子都站起来了,所以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身高两丈的人在走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