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眉头皱如山,“默大人,连你也不能?”
“你先过来让我看看。”
假秋实“呸”的一口吐出血沫,怪笑:“我的毒,谁能解?”
“闭嘴!”按压住他的九原战士可不会跟他客气,抓住他的头发就把他往坚硬的地面又撞了一下。
假秋实恨极,可也不敢再随便开口。
严默这次诊脉的时间略长,而且左右手都看了。
“你的情况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严默松手道。
壕退后一步,“是,我不知道假秋实用的什么方法控制了我,但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会让我头疼得像要裂开一般,我有时候避着他见人也会被他察觉。”
原战附和,“确实如此,有次我刚见到壕,还没有跟他说话,那假秋实就从隔壁过来了。”
严默眼中冒起亮光,“假秋实能知道你和别人的说话内容吗?”
壕不太确定地摇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那他能知道你心中想什么吗?”
壕继续摇头,“如果他知道我心中想什么,那我假装被他说动就不会瞒住他,我上次向大战求救也会被他发现。”
“如果你和假秋实分开很远,他还能察觉你见了其他人吗?”
壕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他都没有离开我太远,只有这次我们分的比较远。本来他想逼我一起过来,可我已经看到大战让人留下的标记,知道大战在这两日会有行动,就假装生病不能动。”
“你竟然瞒过了我!”假秋实再次忍不住开口,他不信自己会看走眼,早上离开前,壕病得浑身发烫,如果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让壕单独留在外城。
壕回头冷笑,“装病的药草还是你给我的,如果你真是秋实又怎么会不知道。”
假秋实恨得咬牙,这些野蛮人竟如此狡猾!
严默倒一点都不奇怪,他好歹也跟壕和老祭司打过一段时间交道,知道这些人看似原始,其实也很有心眼,老祭司认识的草药也许没他多,但整个部落这么多年的祭司传承积累,要是没有一两手绝活那才叫奇怪。
“默,假秋实是不是用精神力控制了壕?”原战这段时间也都在学习精神力操控和防御,听到严默提出的几个问题,立刻回过味来。
严默点头,“很可能,他的状况不像中毒。假秋实之前也想通过精神力控制我,不过被我反击了。”
原战眸色沉下,“想要解脱精神力控制,是不是只要杀了源头就可以?”
“一般是可以这样。”
假秋实闻言立刻在下面大喊:“如果我死,壕也会死!原际的人也会死上大半!”
如果说之前还有原际战士在将信将疑,听到假秋实这样的叫喊后也都射出了愤怒的光芒。没有人再相信这人是真老祭司秋实,虽然他们不明白这人怎么会长得这么像老祭司。
“死就死!酋长,杀了他!”
“对,酋长,我们不怕死,杀了他,把他祭神!”
“给老祭司报仇!”
假秋实发出狂笑,他用尽全身力气,硬是抬起头逼视壕,“好啊,来杀了我啊,有你、还有原际那么人陪我一起死,我也算死得值得!”呸!就算这些野蛮人全部死光,也不配换他一根头发!
壕脸部肌肉抖动,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是原际那么多人怎么办?
“默大人,你真的没有办法救一救我原际的族人?”壕的声音中竟然出现了一丝哀求。
“酋长!不用再问了,死就死,母神会安抚我们的灵魂,伽摩大神会给我们指引。”
“酋长,我们回去把所有食物都吃了吧,我今早都没吃饱。”
“酋长,我们回去吧,我想在死前再见见我的女人和孩子。”
“酋长……”
原际众人围住壕,每个人都是那么视死如归,似乎一点都不惧怕死亡到来,还有人偷偷去踢假秋实,更有人提出要把假秋实活着做成烤肉,每天烤一点吃一点,直到假秋实死亡。
假秋实听得脸皮子颤抖,难道他真的要死?难道壕真的愿意放弃那么多族人?
严默侧头,示意护卫给他倒一杯热水。
丁飞行动最快,火盆上架着不少烧着热水的水罐,随时可供饮用。
严默接过木杯,吹散热气,等待水温降下。
“你是不是有办法?”原战一看他轻松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肚里有数。
严默撩起眼皮,“我还没找你算账!”
原战一点不觉得愧疚,但看看自家祭司大人的表情,他决定还是好好解释一下。
原战贴近严默的耳朵,用很低的声音道:“我们周围有不少原际来的战士,虽然我相信他们绝大多数的心已经归于我们,但是老祭司以前也救过一些战士,他在部落里的威望也一直很高,战士们都很相信他。
而且如果两个部落离得远也就罢了,可我们离得这么近,大家一开始心中就算有怨恨,可在见到我们比原际过得好以后,这份怨恨就会逐渐消失,甚至会对原际的族人产生怜悯。
种种情况下,我可不敢保证跟着我回来的这些人中有没有一两个被老祭司拉了回去。”
“你想得还真多。”
“你不是想不到,你只是懒得去想。”原战多少也看出严默对于管理部落其实并不是很上心,有些事情没有真的冒出头,他就懒得管。他的心思除了己身锻炼,就几乎全用在了那些稀奇古怪但对部落大有好处的事情上。
严默默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辈子他就不喜欢搞办公室政治,也对揣摩人心不感兴趣,顶着个不会做人的名头活到死,就算如今能再活一次,就算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毛病,可近四十年的思维模式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过来。
性格一旦养成,除非彻底格式化,否则多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年纪越大越明显。
知道自己毛病和缺陷在哪里的人有不少,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彻底扭转过来?话痨的人仍旧会话痨,暴躁的人再怎么压制也改不掉易怒,狡猾的人也不会变得老实。
如果他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如果他要孤军奋战,也许他会因为环境而不得不强迫自己压制本性,而努力去钻营和改变自己。可如今他有原战,有已经初见雏形的管理机构,而他的祭司地位又让他不必太去钻营什么,慢慢的,他又习惯性地做起了一心钻研的甩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