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现在还想活着。
元文帝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很好,回去吧。”
穿著白鹭服的束发少年躲在鎏金镶翠泼墨屏风后面,耐心地等候这里的主人归来。半年前,他想偷喝太子的醉光阴,却被抓了个正着,被对方恶劣地打屁股不说,还一口酒都尝不到。
“小孩子喝什么酒。”李傅把酒壶放到远处道。
炎朱不忿:“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束发了!这酒不是小侯爷送来的吗?他也没大我多少。”
李傅笑道:“你是我东宫的孩子,自然得有教养些,起码到弱冠之年才许喝。”
“你也还有一年才弱冠呢!凭什么你能喝我不能喝?”
“哟!”李傅瞇起眼,“这些日子少教训你了,你又蹭鼻子上眼了不是?我是主子你是奴才,能比吗?”
炎朱还是不太服气,但是想起至今还心有余悸的江南之行,便不敢再顶嘴了。李傅见他乖乖认了,眼角却还不住瞄远处的酒壶,不禁觉得好笑,便道:“这样吧,听公孙爻说你轻功资质不错,如果有天连这东宫里的护卫都察觉不到你什么时候进出的,本太子就把埋在后院地理的那些醉光阴全赏你了。”
“此话当真?”炎朱那时还是少年心性,眼睛一下子就亮。
李傅掐他嫩得出水的脸:“本太子赏罚分明,什么时候骗你了。”
之后半年,炎朱更加刻苦练功,期间也尝试过几次,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能发现他的护卫已经越来越少了,而这次更加是无人发现。
醉光阴呐……想起那酒味,炎朱就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此时,房门打开了,他等的主子终于回来了。
炎朱心中大喜,从屏风后跳了出去。他如今轻功已比之前进步太多,李傅只觉眼前一花,身子一重,一个人便把自己扑在地上。炎朱跨坐在李傅身上,一手执着他太子服的领口,另一手握着拳头举高落下。
李傅大惊,但那拳风却在自己太阳穴旁停了下来,这时他才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只见炎朱笑嘻嘻地问:“主子,怕了吗?”
李傅脸色煞白,一下把他推翻在地,怒骂道:“你干什么?!反了吗?!”
炎朱没想到他如此恼怒,吓得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认错:“奴才该死,奴才只是……想开个玩笑……”说到后面不禁有些委屈,去江南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佯装偷袭李傅过,只是没成功就被东宫护卫制止了,那时李傅也不过骂他没用打打手板而已,哪有如此动怒过?
“开玩笑?你一个狗奴才,可以跟主子开这样的玩笑吗?”
是啊,不过才过了一年,怎么又忘记自己是任凭主人处置的奴呢,想起去年的事,炎朱不禁微微一颤。他低下了头:“是奴才错了,求主子责罚。”
李傅惊吓已过,此时怒气稍减,顺了顺气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御珍阁那边有事?”
炎朱微怔,答道:“没事,只是……”
“没事来干嘛?”李傅打断道,“以后没事,就等我通传再过来,不然被父皇知道我在御珍阁安插下属不知会怎么想呢。”
“……奴才领命。”
“退下吧。”
炎朱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还是不甘心地回头问:“主子,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傅摆了摆手:“没事,快滚。”
炎朱终于死了心,转身离开。
几年后,他的轻功已经是御雀第一,但是那些被遗忘在东宫后院的醉光阴,他始终一口都没有尝到。
错了,一早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