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从杨清华手中接过病历,详细查看,没有发现问题。中医四大基本要素,望、闻、问、诊。问没有结果,省去望和闻,切脉诊断。反复把脉,她的神情渐渐凝重。
***病房不大,总面积不到8平方米。并排放了三张病床。另外两个病友,每人都有家属。一共是四个人。杨树仁这张病床围了六个人。金雁飞、杨清华、王艳、刘芳、杨清河、卫小云。
本就拥挤的房间,显得更拥挤了。王艳的表情,感染了杨清华、杨清河和刘芳三人。气氖紧张,空气压抑。卫小云眼有不屑之色,这里虽是镇医院,不管是医疗设备,或是医生的实力,绝不比一般的县医院差。
她们都无法确定病因,王艳一个小小的乡村医生,又岂能找出病因。众人受罪近5分钟,王艳收回了右手,并有了结论。她直起身子,平静看着杨清华,语出惊人,杨树仁没有病,大家不必担心。
没有病?所有人全呆了,不仅是杨清华和金雁飞几人傻眼。另外两个病友和家属,同时瞪大了双眼,迷惑不解的看着王艳。
卫小云双颊浮起不屑冷笑,冷声讥讽,没有本事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在乡下骗骗无知的村民,赚点昧心钱就可以了,何必到这里丢人现眼。
王艳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有甩她,拉杨清华坐下,问她有没有看过《神医侠侣》这部电视剧?杨清华摇头,说她很少看这类电视剧。金雁飞心理一动,杨树仁既比然没有病,却又躺在医院。
这情形,只有琴子的症状相吻合。琴子一直深爱着刘宣,每次发病,皆和刘宣有关。经年累月,不自觉的形成一种赖,并成了一种病态。可她自己并不清楚。
这是缇萦大胆测试得出的结果。事实证明,琴子的确没有病,只是一种心理依赖,按现代医学划分,是一种心病。
杨清华是警察,天天和各种犯罪分了斗智斗勇。随时都有危险。杨树仁担心她的安危,日思夜积,难道患了恐惧性的忧虑综合症?王艳侧头,见他若有所思,问他是不是看过《神医侠侣》,并想到了某些细节,和眼前的情况联在了一起?
他从杨清河手中接过纸杯,浅饮两口,在对面的病床边坐下,说了自己的想法。除了王艳之外,众人再次傻眼。王艳竖起右手大拇指,对他比了比,进一步补充。
琴子犯病,是男女之情的诱发,依赖心理作怪。杨树仁发病,是父女之情崩溃,担心忧虑激化。琴子发病,是刘宣有危险,或是刘宣不理她,以及一些有关刘宣的客观因素。
杨树仁发病的客观因素比较多。警匪电视剧或电影,警察和匪徒搏斗,或是枪战。都市新闻,有关警察和匪徒的报道。只要是匪徒占上风,警察受伤或是失败,又或者处于下风,都会引发他内心的忧虑和担心,为杨清华担心。
他一直想帮她,却是心余力拙。这种无力和无奈感,不仅增加他内心的忧虑和焦虑,更会增加他的内疚。作为父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危险边缘徘徊,随时在死亡线上挣扎,自己却无能为力。
如果他平时有事做,情况不会这严重。正因为他空闲,才有时间想这些,越想越担心,才有今天的结果。
这次发病,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他看到电视里,或是电影里,又或者是新闻报道,有警察殉职,而且是女警察。重要的,死状很惨。杨清华努力回忆,一周之内,市内警局,并没有警察殉职,当然也没有女警死亡了,不太认可王艳的观点,对她的话产生了怀疑。
刘芳突然尖叫,说昨天中午,杨树仁看了一部警匪片,其中有一个年轻女警察,刚从警察学校毕业。上班的当天,遇上银行抢劫案。她无畏无惧,一马当先,勇往直前,奋力周旋。
结局的确很惨,她身中12枪,当场死亡。女警闭眼之时,杨树仁突然发病,是患病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杨清华双颊微红,眼有尴尬之色,握着王艳的玉手,红唇翕动,想说几句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卫小云脸上,好似被人甩了几个巴掌,趁众人不注意,夹着尾巴,狼狈的逃走了。
刘芳双膝一曲,颤身下跪,泪流满面,希望王艳可以治好杨树仁。王艳伸手扶起刘芳,侧头看着金雁飞。
金雁飞一怔,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心理十分感激,更体会到她的关怀和细心。救与不救,关键不在王艳手中。只需他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切。此次骗杨清华回来,有事求她。杨树仁是她的牵挂和心病。
要她放松心情,认真投入,必须免除她的后顾之忧。他打定主意,微微一笑,场面话说的两面光。他和杨清华是好朋友。杨清华的事就是他的事。杨树仁也是他的长辈,力所能及,当然要全力救治。来此之前,王艳并不清楚他的真正用心。
听了这番,算是完全明白了。难怪他拍着胸口保证,一定可以找回失踪的尸体。最大的后台与保障,不是他自己,而是破案如神的杨清华。要杨清华帮忙,当然得先为她分忧解难。
杨树仁是她的最大牵挂,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保证,药物与心理治疗,三天之内,必定缓解杨树仁的症状。
能否彻底根治,关键在杨清华和刘芳。杨清华是病因,只需口头承诺,她会退出警界,另找工作,脱离那种死亡纠缠。永远不会让他担心。刘芳是心药,尽可能的抽时间陪伴他,游山玩水也好,吵闹娱乐也罢,尽量别让他闲着。
条件许可,给他安排一些体力活,让他疲倦,劳累,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并不断的灌输一种放心的信息,杨清华已经脱离警界,不会再有危险,再也不会让他担心。
也可以走亲访友,打发时间,或是外出渡假,改变环境。同时,尽量减少刺激外因,控制发病次数。
让他看一些搞笑的喜剧电视,放松心情,转移注意力。金雁飞解了杨树仁的穴道,抓着杨清华的小手,拉到她到病床边,从掌心传递他的关怀。
掌心传来的热能,沿着玉臂,丝丝渗入心田,杨清华心里一甜,感激笑了,弯腰坐下,抚着杨树仁消瘦的脸庞,动情低呼。杨树仁眨着浑浊双眼,确定是她,一时老泪纵横。杨清华从王艳手中接过纸巾,一边帮他抹泪,一边保证,她不会当警察了。
从今天开始,她会找一分轻松而优闲,没有危险的工作。他不必再为她担心,放宽心怀,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康复。***
虽是乡镇餐厅,档次不低。菜式多样,品种齐全。色、香、味都可圈可点。加上王艳和杨清华这两朵娇艳鲜花,这才是真正的诱色可餐。有看的,有吃的。金雁飞的心情并不好,一声不吭,埋头喝酒。在杨清华的记忆中,他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如不是遇上极度烦心之事,绝不会这样。
伸出玉手,夺过杯子,斜眼看着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他的能力,似乎没有事可以难住他。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天要塌了。他抢过杯子,仰头张嘴,一口渴干,无奈苦笑,真要是天塌了,他反而落得轻松。
遗憾的是,天不会塌,他的烦恼更不会自动解决。他越不透露,杨清华越是好奇。反复追问,男人口风很紧,只字不提,一个劲的喝闷酒。双方僵持了近10分钟。
杨清华以失败告终,转移目标,看着王艳的双眼,问她是否知道,金雁飞到底为何烦恼?王艳端着杯子,沉默不语。摆明了,还没有得到他的信号。突然,左小腿被他碰了一下。放下杯子,装腔作势的轻叹一声。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憋了近5分钟,将金雁飞回村的目的,以及这几天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最后,她长吁短叹的说,如河果找不回那些尸体。村民绝不同意重开煤矿。如此一来,金雁飞的梦想就会破灭。虽说养花事业也可以做,但他最大的愿望不是养花,而是重开巫山煤矿。
这事儿办不成,他哪有心情和心思管养花的事。说得直接一点,兰花村的将来就完蛋了。她们几人明白,却不是每个村民都明白。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赢得村民们的信任和支持,惟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回尸体。
可这档子事,他们全是外行。村民又不同意报警。为了此事,金雁飞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更可恨的是,亚尼尔公然挑战,扬言要击败兰花村的兰花,在此次花展中夺冠。
事儿一件接一件,天好似真的快塌了。杨清华捧腹大笑,放下筷子,移动右手,趴在他的肩上,对着他的左耳吹了几口气,纤指如钩,拧着他右肩的肌肉,反时针转动,问他为何不直接点?
以他们的关系,他有困难,不管她在哪里,肯定会放下一切,为他分忧解难。王艳双颊微红,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苦心唱出这出戏,一看就被杨清华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