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蹙着眉头看向白羽邪,那附着在白羽邪身体里的残念一点点地从他身体里拔离出来,由头至脚逐渐变淡。
白羽邪依然笑得慈悲,一双淡色的眸子里满是哀悯,仿佛在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庇护的存在。
可是他却连自己都无法庇护。
“凌渊,再见。”
缥缈的声音传入耳朵,凌渊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羽邪一点点地消失在空中,那具没有一丝伤口,保存了上千年也没有损坏的古尸轰然倒塌在地,在碰触到地面的瞬间,尸体快速腐烂,充满弹性的白皙皮肤如同失了水一样皱皱巴巴地黏在骨架上,再然而迅速崩裂,化成粉末,从骨架的空隙里掉在了地上。
“给我个瓶子。”凌渊说。
周通从背包里拿出了玻璃瓶递给凌渊。
凌渊手心一抬,一把火放出,将白羽邪的尸体烧了个干净,随后又化出一道风将他的骨灰全都卷进了玻璃瓶中。
“你要带他去哪儿?”
“去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那是哪儿?”
“海。”
周通闻言,笑得眼睛弯起,问道:“跟我说说他?”
“没什么好说的。”凌渊将瓶子收入袖子里,转身要走,刚走出耳室却猛地想起来了什么,说道,“白羽邪善长生之术。”
周通:“?”
凌渊忙回到耳室之中,在耳室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耳室外面的楚泽云叫了一声,“周通!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周通闻言赶了出去,却见到楚泽云趴在棺材旁边,俯视着棺材里。
棺材底写着一串梵文,虽岁月悠久,然而字迹却十分清晰,朱砂泼洒其上更是能将一笔一划都认得清楚。
楚泽云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撅着腚把在棺材边上颇为费劲地念着:“余尝……”
“我来吧。”周通一句话顺利让楚泽云解脱了,楚泽云尴尬地搔着脸说,“早知道大学就不该闲着蛋疼念金融……”
周通笑了笑,将棺材内的文字翻译了出来:“余尝修长生之道百余载……”
楚泽云意外地说:“长生之道?”
“别急。”周通继续念道,“余尝修长生之道百余载,终无一果,然从皈依我佛之道得悟长生之理。世人皆以为我善长生之道,却不知,心诚乃灵,修身即修生。”
楚泽云悟了半天还有些不解。
周通说:“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有信仰就是长生。”他逗楚泽云,“你有信仰吗?”
楚泽云想了想,说:“楚家家训匡扶大道即是信仰。”
周通笑着说:“那你就是长生了。”
楚泽云:“……”这也太哲学了吧???
周通回头看向凌渊,说道:“凡人皆追求长生,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他脸色平静地笑对凌渊,说,“不必为我追求长生,人生在世,有始有终才更有趣一点。”
凌渊咬着牙说:“可你就只有三十五的阳寿。”
周通:“还有十年,不是吗?”
十年?十年根本就不够!
凌渊虽面无表情,却在心底咆哮。
十个十年都不够!一百个十年都不够!!
楚泽云正要想办法将棺材里的梵文拓印下来回去拿给族中长辈参悟一下,却听见上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忙停下动作,紧张地看着洞口。
周通无奈地说:“最麻烦的来了。”
一个人影踉跄着从绳子上落下来,考古装备穿戴整齐的何东方出现在他们面前。
照理说这些专家根本就用不到亲自下墓,由专业的挖掘人员进行开采挖掘,他们在一旁指挥就行。
估计何东方是因为他们在下面待得太久,又担心挖掘盗洞的盗墓贼将古墓里的珍贵古物全都盗走了,这才迫不及待地亲自下来了。
他身后跟着穿着紧身军装的赵晗,两人见到这场面的时候都是一惊。
赵晗当了这么多年兵也没见过这么多尸体,古墓里的尸体都堆在一起,七七八八地扭曲着身体,刚死的老太太倒在墙壁边上,头上被撞破的伤口大如碗口,头破血流。
何东方脚步一踉跄,脸都青了
周通对楚泽云说:“你这个七煞阵太好用了,连水银的毒气都吸走了,现在怎么办?咱们不如说是水银蒸汽的幻觉?”
楚泽云:“……我觉着他们头脑清醒着,这个借口不好用。”
周通笑着说:“我觉着也是。”
楚泽云看着周通的笑觉着压力很大,他硬着头皮说:“你要是有办法就赶紧拿出来,我可要受不了了。”
周通哈哈笑了几声,直接跳过了现在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何东方,对赵晗说:“赵先生,盗洞是旧的,白泥膏却是新的,这个老太太是邪物,记得我们在河西林看到的假阴兵过境吗?正是因为老太太引入了尸体到这墓洞里,为的正是棺材内的长生之法。”
“长生之法?”赵晗问道,周通说:“就在棺材里。”
何东方气得浑身发抖,根本就不想听周通这通说辞:“谬论!都是谬论!!!”看着被破坏了的古墓,他心疼得在滴血,可是又无法解释这满地的尸体,“姑且信你说的,这些是为了什么狗屁长生之道,那那那他又是谁?!!”何东方往周通背后一指,越过周通,冲他身后怒目而视。
何东方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被他点了名道了姓的凌渊正用力地捏碎了一个棺椁碎片,人道上慈悲却能引人入幻境的人面图案顿时裂成了碎片。
凌渊松开紧握的手,里面的碎末顺着手掌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