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生按按遥控器,视线没有移开一直变换的电视画面。
看吧,气氛变得好奇怪,她早就放弃治疗社交障碍症。问这问题蠢毙了,他一定讨厌抢走爸爸的女人,所以才不回家。
虽然她知道妈妈跟苗伯伯不会因为结婚就抛弃小孩,他们也是顾虑到她跟苗生,所以儘管在一起很久,还是等她跟苗生成年,拖到现在才打算正式结婚,但是……她打电话去可能妈妈没空接,因为在忙苗伯伯的事,妈妈可能不常上台北找她,因为苗伯伯会陪她出去,妈妈或许搬去和苗伯伯住,她想回家时已经没有家……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真的很幼稚,可是除了妈妈,她还能依赖谁?
苗生也一样吗?他比她高大,重头到脚彻底一个男人,也依赖着爸爸吗?单亲的小孩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半个家,再失去另外半个,就没有家了。
如果可以自己一个人活着多好,不用勉强融入朋友,就算没有家人也没关係。为什幺人总会不禁寻求另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她随手收拾茶几上喝完的矿泉水「我了解这种感觉。」喃喃自语。
苗生按遥控器的手停下来,看向林小沛,她收完宝特瓶正在整理他旁边沙发上的空纸袋。如果了解,为什幺表情这幺冷漠,好像在说『没关係,反正我不需要任何人。』如果了解,她应该知道他需要她阿。失去的依赖感,她难道不想从他身上找回来,就像他想从她身上找回来一样。
姊弟之间的链结,到底哪里出错了「我想做。」总有一天她会需要他的,不管用身体还是什幺。其实他很笨拙,想不出别的方法。
。……什幺阿,刚刚哪个点可以发情?还是说禽兽发情不需要理由?
「我想做。」他动也不动,看着林小沛。
又耍赖……僵持不下一片安静的气氛中,床上有东西隐隐约约嗡嗡闷响。这一局算平手,林小沛掀开棉被跟枕头,拿起手机,萤幕显示『妈妈』。
难怪他苗生打几百通都没人接。
「喂?」林小沛在整理乾净的沙发上坐下。
「小沛,我听苗伯伯说,苗生这阵子住在妳那里吗?」妈妈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林小沛停顿了一下「……嗯,他在这里。」
「……因为妈妈的关係,造成妳很多困扰吧。」
「怎幺会。」林小沛手心有些发汗。
「我跟苗伯伯一把年纪,打算事情简单办,所以上週五,我们去登记了。」
「嗯……很好啊。」低下头。她想起週五晚上,苗生坐在门口等她回家的身影。
电话两端陷入沉默。
「……对了,小沛,关于苗生的事,可能还要麻烦妳劝劝他。」
她侧头看一眼苗生,他侧坐在沙发上,一手靠在沙发椅背,盯着她讲电话,她背过身「怎幺了?」
「妳苗伯伯要他回家,他们在电话上大吵一架,之后苗生就不肯接电话,如果妳劝他还是不回来,我跟苗伯伯也只好帮他在外面找房子了。」
果然是因为结婚的事,闹彆扭离家出走。一只无家可归的猫,孤单地走在夜晚的道路上,一片漆黑没有终点,她搞不清楚那只猫是苗生,还是是她自己「没关係,他和我一起住吧。」
「可是……」
「他是弟弟,我应该照顾他。」
她妈妈没有料到她会这幺说,一时语塞「……好吧……那…那我什幺时候把他的东西送过去?他的钱包还有背包都在房间里。」
听起来妈妈进过苗生的房间,妈妈是不是搬进苗伯伯家了?
「还有一些换洗衣物什幺的,对了,我们再汇一些生活费给妳和苗生,妳问问苗生,还有没有需要什幺?」
林小沛回头才要开口「唔……」她的嘴随即被苗生的唇堵上,他拿走她的手机,按一下『通话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