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刚才睡著的样子让妇人心火上升,把人泼醒之後酒瓶狠狠砸在地上,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在隔音十分优异的阁楼空间回盪,透明碎片散的满地,妇人大声咆啸:「我有准你睡觉吗?谁让你睡的!!你敢给我睡试试看,信不信我等一下不是砸地板是砸你!」
「…」
对於女人这般发神经的行为早已习惯,少年眨了眨眼,想睡的酸涩与酒精溅到眼里的刺痛让他有些不适,他抬手打算揉眼,忽然脸上一阵热辣,妇人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我有让你动吗?!我有允许你动吗?不准揉眼,给我坐好!」妇人抓住少年的肩膀用力一拖,瘦弱身子很轻易的就被甩在地上。
少年闷哼一声,右侧边首先坠地,地上或大或小的玻璃碎片就这麽刺上身体,造成他身上无数擦伤与血洞,但妇人像是抓了狂似继续不断的对少年又踢又打又骂,少年只是抱著头、闷不吭声,任由妇人对自己施暴。
十几分钟後,妇人觉得累了才停下动作,气喘吁吁的坐到木板床,又开了一瓶酒乾脆的一饮而尽,醉眼朦胧的看著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少年,冷冷的说:「怎麽,才打你几下而已,装什麽死?不是很能撑吗?」
动作缓慢的从地板上爬起,少年全身满是瘀青与割伤,他伸手将床上的布偶拿起、紧抱,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台边靠著,连看都没看妇人一眼。
妇人本来还想骂他,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笑了几声,「呵,你这倔强性子跟隔壁的那一个男人还真像啊…」
隔壁的男人…少年听见这五个字时,空洞眼眸闪过一丝光芒。
「你知道吗?那个男人每天都在找你喔…」妇人走近少年,涂著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扣住他的下颚,强迫少年抬起脸面对她,有著美丽微笑的脸庞却令人不寒而栗,「我知道喔…你以为他没有来救你、他忘记你,可是我全都看在眼里…除了他出国的那两年,他一回来就每天都在找你喔,有没有很感动啊?」
少年茫然地望著妇人,深藏心里的记忆一点点的浮现,被长期监禁的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妇人的话,他有所反应的,只是「隔壁的男人」这五个字。
「可惜啊…他找你找了七年,却不知道你就在这里而已。」放开少年,妇人走到那张就书桌边,拿起少年一直珍藏著的录音笔,不屑的说:「不过跟你讲这些你也听不懂,你不过是个什麽话都听不懂、只会跟著录音笔的声音一直重复的鹦鹉罢了。」
「!」
录音笔被拿起的瞬间,少年的瞳孔蓦然紧缩,他突然暴起扑向女人,却轻易的被女人一把推开,又重重的朝他胸口踹了一下,少年痛苦的蜷起身子,难受的喘著气与咳嗽,眼眸紧紧盯著女人手上的录音笔,一直以来从未表现任何情绪的脸蛋充满了怨恨。
「你这小子,就凭你这瘦弱的身体想对我做什麽?」妇人一点都不怕他,对她来说少年不过就是一条瘦骨如柴的狗,随随便便就可以弄死的东西,她眉头皱了皱,啧了一声,「就这点破东西你这麽宝贝,要不是我买电池给你,你能用到现在吗?瞪什麽瞪,我还你就是了。」
女人说著,手一松,录音笔滑落地板。
少年见状,强忍著身体的痛楚爬过去,伸出手想将笔拿回自己身边,对少年而言那是那个人给他的宝贝,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拿到。
就在少年的指尖就要碰到录音笔的那一刻,鲜豔的红色高跟鞋狠狠踩下,本就已经几乎不堪使用的老旧录音笔发出一声脆响,断成两截。
少年呆愣住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刚刚忽然又不想把笔还给你了。」女人口气佯装的充满歉意,却恶劣的又在残骸上多踩了几下才满意的移开脚步,她居高临下的看著趴在地上、满脸错愕的少年,讽刺的说:「这种烂东西也只有你才会当成宝贝,反正你也破破烂烂的,那这样刚好适合你啊,你得感谢我才对…算了,我要去睡了,跟你继续在一起我也会变成跟你一样白痴。」
自顾自地说完,女人大笑几声,再拿起一瓶酒开了喝,踩著不稳的脚步打算离开阁楼,不小心绊了一下跌倒在地,她咕哝了几声、撑著墙壁站起,手碰上门把一转、推开阁楼的门。
忽然,一阵剧烈痛楚从女人後脑传遍全身,她愣住了,缓缓伸手摸了下後脑勺,温热湿润的触感令她觉得有些怪异,再把手拿到眼前一看,那对带著变色片的眼眸蓦然大睁。
红色的、湿热的黏稠液体,满满的血。
「这…这是什麽…?」为什麽她的头会流血?妇人茫然且疑惑的看著手上血迹,醉醺醺的她脑袋迟钝、思考不能。
然後,一抹黑色影子垄罩住女人全身,她下意识地转头,少年正高举著她遗留的酒瓶,目露凶光的瞪著她。
然後…就再没有然後了。
☆、(十一)二次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