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有人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果然有一名衣着光鲜的汉臣狗似的爬了进来,老脸一抬,竟然是曹适那个老滑头,进殿就吠了两声道:“贱奴杜适,奉家主人之命,有要事来见大皇帝!”
握离儿并殿下戎臣一齐狂笑起来,曹适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丝丝羞耻的表情也欠奉,脸带笑容,平静的看着殿内诸戎。握离儿羞辱不成,自讨了没趣,怒声道:“朕要你爬进来,你个贱奴,难道连一丝丝的廉耻也没有?”
曹适笑道:“所谓入乡随俗,小人第一次出使大荣国,自会按大荣国的风俗办事,既是大荣国的文臣武将都是爬入殿中的,小人虽觉奇怪,但也只好照贵邦的风俗行事了!”
殿内的犬人一起跳了起来,拔刀的拔刀怪叫的怪叫。拓拔宗望道:“那汉猪!难道就不怕本王宰了你吗?”曹适无辜的道:“是我爬得不对吗?”拓拔宗祥摆手道:“罢了!我来问你,你替你们大人出使其他国家,也是爬进人家屋里的吗?”
曹适傻笑道:“看出使什么国家,出使人国当然是走进去的,出使狗国自然是爬进去的,若是出使蛇国,指不定要游进去哩,哎哟哟…我们这些在外办事的,真是有苦自知哩!”
握离儿更怒道:“你是说我们是狗国吗?”曹适笑道:“不是狗国怎么让小人爬进来呢?”握离儿暴跳道:“老子宰了你!”拓拔宗望忙道:“大皇帝息怒,这事是我们自取其辱了,那个什么的杜适,我来问你,你家老爷叫你来此何干?”
曹适笑道:“其实是晋帝让我来的,托言是杜海量,我这份手书也是晋帝授意杜海量写的,若是有事,本是杜海量图谋不轨,不关晋帝之事!”
握离儿听得一脸的雾水,茫然道:“不明白!你个鸟使,有话直说,不必绕弯!”曹适摊手道:“我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还要怎么说?”
拓拔宗祥叹气道:“大皇帝!那使者其实在说,是晋帝有话和你说,却怕被曹小狗知道后发飙,因此只说是杜海量和你搞鬼,不关他晋献帝的事,倘若哪一天东窗事发,曹小狗发横找人霉气时,可不要找他那个当皇帝,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只找杜海量就行,至于曹小儿发狠后把那个杜海量怎么样,都不关晋帝的事,使者…是这样吗?”
曹适叉手施礼,笑道:“很是…”握离儿更是茫然道:“很是个屁!老子更听不懂了!”拓拔宗望叹气道:“大皇帝一个大字不识,听不懂就对了!汉人的权谋之术,厉害的紧!”握离儿咬牙道:“厉害?有朕的锤厉害吗?”
拓拔宗望苦笑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大皇帝固然是我们犬戎的不世英雄,但若你在汉疆,只会武艺,不知兵法,充其量做个马前开路将罢了,就算习武,若是文化水平不高,高深的武学思想,你也理解不了,练来练去,只是个傻鸟罢了!”
犬戎人不象汉人,说话有个顾忌,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握离儿气道:“四皇叔这是长他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我问你,果若如你所说,汉人的晋阳城就攻不下来了!”
拓拔宗望叹气道:“当年孤兵围晋阳之时,做梦都怕汉人的方面部队来晋阳勤王,就是直隶、河北两道的汉家兵将,就有正规精甲四十万,若再有得高望重的汉人登高一呼,说是雄兵百万一点儿也不夸张,果真那样,当年我们合族都要葬送在汉地了!”
握离儿哂道:“四皇叔是越老胆越小,此次南征,不必四皇叔去,我自将大军前往!”一旁一直不发言的老王爷拓拔通道:“宗望不去也好,可在黑龙府看家,以防蒙古、韩国、日本来攻,宗祥却是非走一遭不可,没有深知汉俗的大将在军中,不用想猜也是大败的下场,那使者,晋帝叫你来。可是为了曹霖?”
曹适挤眉弄眼的笑了一下,道:“正是!”大晋的皇帝,向来是重文轻武,曹霖功高盖主,以拓拔通多年在晋的经验,知道晋帝断不会容此人长期存在,曹霖的老子曹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拓拔通见曹适向他挤眉弄眼,立即就道:“大皇帝!请让众臣退下,宗望、宗祥、金铃子、握狼布、握西河、万斯隆、乌里本几个留下!”
拓拔通在犬戎中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甚至还凌驾于握离儿之高,他掌握的可是犬戎的神权,握离儿一挥身,众臣退了下去。拓拔通道:“杜适,孤来问你,我们派到临安的右军师鬼巴礼是生是死?”
曹适道:“老王爷明鉴!鬼巴礼在北归途中,已经被曹霖派人斩了,所以晋帝才令我前来亲传我们两家通好之意!”握离儿恨道:“曹小狗猖狂之极,竟然斩我的重臣!”
拓拓通道:“江南乃是曹小狗的老巢,鬼巴礼背着曹霖和晋帝弄鬼,不被斩才是怪事,杜适,有话请讲!”曹适掏出一封书信来,却是薄帛的,展开来是长长的一卷,道:“大皇帝请看!”
握离儿令人接过去,却是看不懂,不耐烦的问道:“你先说说看!”曹适道:“晋帝同意,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曹小狗。
然后两家议和,就以淮河…大散关一线为界,每年进贡白米十万担、茶叶二十万担、丝绸二十万匹、精铁二十万斤,美女三千名、精盐五千担,金五千锭,银一万锭!”
握离儿直听得眉开眼笑,听完后才道:“果是如此,你们那个鸟皇帝,朕不灭他也罢!”曹适接道:“还有一事,曹霖说是劫到了贵国的二位太子为质,不知此事当真否?”
握离儿跳了起来道:“现如今我那两个皇儿在哪?”曹适道:“就在他的军中,杜大人用尽了计谋解救,然曹霖就是不交人!”
拓拔通的贼目微闭了一下,借此掩饰心中的恨意。然后睁开,平静的道:“大皇帝不必在意,生死有命,二位侄孙真是有事,只能怨他们自己命苦,我们犬戎人,断不受汉人要挟!”
曹适笑道:“老王爷说的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握离儿怒道:“对什么对!金宝儿、银宝儿可是我的孩儿!”拓拔通瞪了他一眼,转向曹适道:“还有什么消息,可一并说来听听!”
曹适道:“曹霖说动了蒙古的巴图铁不达,两家结盟,共同对付大荣国,说好了先灭了大荣的走狗伪楚,再合力向东,攻打燕京。此时恐怕蒙古的大军,已经奔赴晋阳参战了!”
拓拔通脸色一变道:“蒙古乃天下最大的产马地,若果是如此,这事就不妙了,宗祥!你可速去打探此事是否属实?”
金铃子忽然笑道:“此事不必打探了,蒙古自猜查台死后,就和我们成了生死对头,此次南征,蒙古是我们要防着的最大敌患,不如我们不走燕京,反从蒙古绕道,直捣晋阳,与曹小狗会战,蒙古主力精骑若是去了晋阳,我们大军就在蒙古休整,大掠粮草辎重,顺手灭了蒙古之后,再从蒙古人的后面堵住他痛宰,若是蒙古没有出兵晋阳,我们忽然绕过去,定也能杀他个措手不及,逼退了蒙古主力之后,再从容伐晋,有何不可?”
拓拔宗祥道:“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金铃子所言甚是。不过还可完善,我们精兵七十余万,可兵分两路,大皇帝亲率四十万大军,以步兵为主,堂堂正正的自山海关,经燕京去援那个大楚,我和金铃子,却率主力精骑三十万,绕道去攻蒙古,能灭掉最好,若是灭不掉,如金铃子所言,也能打他个丢盔弃甲,尽可能抢夺马匹粮草,把蒙古远远的驱赶开,以防我们和曹小狗大战正酐时,蒙古从我们背后捅一刀!”
拓拔宗望道:“如此甚好,然具体兵将如何调动,还要斟酌,大皇帝这边,可走走停停,摆足威风,一来可做个晃子,给宗祥做个掩护,二来可使陈术死命守城,尽可能的消耗曹小狗,等我们去会战时,可收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