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十点过后,家家户户陆续熄灭了灯,陷入了一片寂静。
但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林俊昊爱热闹,平日里就喜欢组局,来了不少小明星小模特,他拿着麦克风在舞台上瞎嚎半天,哪怕五音不全也有一堆人捧场叫好。
唱了会儿觉得没意思,他站在台子上往下看,顾怀宴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但身侧无人,手里端着一杯白兰地慢慢品尝,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红紫色灯光自上而下略过他的眉眼,纸醉金迷的场合为他平添几分玩世不恭。
林俊昊啧了声,这人来酒吧还就真只喝酒,方圆几里连个雌性生物都不能近身,否则得被冰山散发的寒意冻死。
想到刚刚得知的小道消息,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屁颠颠地朝顾怀宴身边走去。
“我听说你叫人花三千万拍了个大粉钻,”林俊昊也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这么粉粉嫩嫩的颜色,该不会是给我周奶奶买的吧?”
顾怀宴懒懒地掀起眼皮,低饮一口酒,没有搭理他。
“……”
难不成猜错了?
林俊昊:“总该不会是给你妹买的吧?”
顾怀宴睨着他,语调淡淡:“她也配?”
林俊昊:“……”
他猛地干饮一杯酒,刺激的直打颤,缓了一会儿才问:“那你拍的戒指送给谁的?”
顾怀宴神色懒散,像是问傻子般反问:“戒指还能给谁?”
“……!”
林俊昊刚才就是嘴贱,没想到真被他打听到真东西,他酒也不喝了,“你不会买来跟女朋友求婚的吧?”
想到这,他又惊又怒:“你找女朋友居然不告诉我?!!!”
“你又不是他马子,他找个对象为什么要通知你?”傅世珣指间夹着烟,走到顾怀宴旁边坐下。
林俊昊语气酸溜溜的,“我跟他从小就认识,穿一条尿不湿长大的,他连终身大事都不跟我说,太过分了!”
顾怀宴嫌弃地看他一眼,“不是女朋友,也不需要求婚。”
林俊昊疑惑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那给谁买的?”
昨天晚上老太太骂他连个戒指也不给她孙媳妇买,为了避免下次老太太再拿这件事说事,他就叫林随一去拍了一个钻戒。
顾怀宴抿了口酒,表情似笑非笑,随口道:“给我老婆的。”
“哦,给你老婆的。”林俊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三秒钟后,反应过来,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什么?!你老婆?!!!”
好在酒吧热闹的快能把屋顶掀翻,他们这片儿又没人,不然顾怀宴结婚的消息指不定就被听了去。
林俊昊脸色变了又变,“你他妈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一年半前。”
“我怎么不知道?”
顾怀宴淡淡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知道?”
“……”林俊昊想了想,猜测他应该是娶了个家室贫寒的小白花不敢带回家公开才选择隐婚,试探地问了句,“奶奶知道吗?”
“当然。”
“……”
林俊昊看向傅世珣,“你知道吗?”
傅世珣沉沉吸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老太太治疗的医院是傅家的,有一次听下面的人说,顾怀宴带个女人去看老太太,老太太左一个“我孙媳妇”右一个“我孙媳妇”,后来追问顾怀宴,才知道还真他妈结婚了。
“靠,我居然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你结婚了,我他妈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林俊昊陷入了被全世界背叛的自闭中,酒也不喝了烟也不吸了,找了个旁边的角落沉浸式自闭。
原本不想搭理,大概是见这傻逼真怪伤心,顾怀宴抬起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装模作样的安慰了句:“下次结婚的话——”
林俊昊:“……”
林俊昊:?
“我尽量提前通知你。”
“……”
顾怀宴没打算把合约的事告诉旁人,和梁清妤签合同时说过,除了老太太,她大概还要应付他身边的朋友。只是他这一年半都在国外,两拨人没有遇到而已。
林俊昊还沉浸在背叛中,一个人抱着酒瓶喝了个半醉,大着舌头在顾怀宴耳边念叨:“我真没想过你是这种人,说娶老婆就娶老婆,你难道不记得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吗?”
顾怀宴眼睫微动,隐在光线下的脸庞忽明忽暗。
三人是发小,不过傅世珣小时候在国外待了不少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听到顾怀宴居然还有个小姑娘,顿时来了兴致,给林俊昊倒了杯酒,示意他继续说,“什么小姑娘?”
林俊昊打了个酒嗝,“他当年手贱,把人小姑娘的辫子剪了,那小姑娘一直哭,他就哄人家长大了娶人家,结果呢?!!”
傅世珣挑了挑眉:“真事儿假事儿?”
“……”顾怀宴点了根烟,没吸,任由它在指尖燃烧。
“什么时候的事儿?”傅世珣追问。
“幼儿园的时候,”林俊昊凑到傅世珣耳边,“他天天装的衣冠楚楚的,才五六岁就知道骗小姑娘,叫你妹和你妈还有你奶奶都离他远点!”
“……”
傅世珣调侃道:“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有过这么一段呢。”
“怎么没想着把人找回来,再续前缘呢?”
顾怀宴吸了口烟,吐出幽幽的烟雾,青白的烟雾将他的面容渲染的模糊,在暗色调的灯光下完全看不清神情。
“这么多年,早不记得了。”
梁清妤原本计划在家待到恒裕要她去签合同的前一天,不过很快改变了主意——黎光强和梁安妍要上班,黎子贤要上学,她在家也是一个人待着。
梁安妍本要请假在家陪她,被梁清妤拒绝了。
成年人的世界到处都是身不由己,哪怕在一个房间住着,能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她打算下周一回北城。
原本打算和黎子贤一起去爬山,但他们初三生要模考,这周末一天假都不放。
梁清妤只能自己去爬山。
说是山也算不上,就一个一百多米的小土堆,连梁清妤这种体力差的人都能登顶。
不过山虽然矮,但该有的都有,天文台、寺庙、竹林、
梁清妤来的路上听司机说,有开发商看中这块地,就在最近要来视察,这片不久后就成为度假区了。
梁清妤打算爬到山顶,再去寺庙里拜拜,哄骗老太太的事总让她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山里的人不多,梁清妤走的也慢,慢悠悠地欣赏着风景,这是快节奏的北城没法享受到的好时光。
走到半山腰,梁清妤就有点喘了,拿出手机看,正巧林舒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她点开接通。
“宝贝,你干嘛呢?”林舒的声音听起来挺高兴的。
梁清妤喘着粗气,“我爬山呢。”
“你???爬山???”
“……”梁清妤缓了缓,挑眉反问,“我就不能爬山了?”
林舒啧了声:“你本科的时候哪次跑八百不累的跟条狗一样,哪次不是我拖着你才把你从操场拉回来的。”
梁清妤:“……”
她把镜头对准身后的风景,解释道,“就一百米的土堆,这边风景挺好的,我小时候心情不好经常来爬。”
林舒看着镜头里枝繁叶茂的山林,山清水秀的,看着空气就非常清新,她感慨道:“估计在这儿待着,肯定很解压。”
两人闲聊几句,林舒想到正事,“对了,我收到恒裕让我二面的通知了,你收到没有?”
梁清妤点开短信,唇角弯了弯,“嗯,我也有,让我下周三去二面,不出意外的话直接签合同。”
“太好了!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工作耶!”林舒语气轻快,“对了,宝贝,你打算在哪儿租房子?”
梁清妤垂下眼睫,思考要不要和林舒说她得去顾怀宴那儿住,手机里的画面忽然卡住,梁清妤看了右上角的信号标识,山里的信号不好,明显是她这边的网卡了。
“你那边怎么卡了?”林舒的一句话吱吱啦啦地传过来,“行吧,等你回来再聊,你继续爬山吧。”
挂断电话,梁清妤双手搭在栏杆上,思维渐渐放空。
当初收拾东西搬宿舍的时候,放结婚证的文件夹不小心露了,林舒看到小红本本,梁清妤没有瞒她,隐瞒了顾怀宴的身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林舒震惊之余,理性分析——两年换五千万太划算了吧。
不过当时她说的是,只需要两三个月演一场戏就行,哪成想这次得连人带行李一起搬过去。
思绪胡乱地飘着,梁清妤余光忽然瞥见一道黑色身影。
山脚下,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中间那位年轻清贵的男人。
男人个子比周围的人高上半头,穿着黑色纯手工西装,勾勒出修长挺括的身形,他手里拿着份文件,似乎在听身侧人的汇报。
隔得太远,梁清妤看不清他的脸,但那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斯文却极有压迫感,前不久她才刚体验过。
她没有多想,收回视线,拖着步子往山上爬。
快到山顶时,天气突变,一声闷雷轰然响起,紧跟着蓝天被乌云席卷,倾盆大雨就这么倒了下来。
梁清妤觉得自己真的太倒霉,明明出门前天气预报说不下雨,她嫌背着包重就没带伞,结果又被她遇上暴雨。
这次比上次更惨,上次好歹在市区,有屋檐挡雨,现下露天山林她连个遮挡物都没有。
雨水打在脸上,让她的眼睛都睁不开,梁清妤抬头往山顶上面看了一眼,上面似乎有一家酒店。
她冒雨爬到山顶,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人和落汤鸡没有任何区别。
她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T恤被雨水浸湿,布料黏在了身上,凑近看的话,连内衣的轮廓都能看见。
酒店大厅拥满了人,估计都是来躲雨的,梁清妤忍着寒,踮起脚尖朝前台望了望,不知道等排到她的时候,还有没有空房。
梁清妤排着队,大概前面还有三四个人时,前台小姐姐把她最后的希望打碎。
“不好意思各位,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前排大哥骂骂咧咧的:“老子排了半天的队你告诉我没房了?”
“不好意思先生,房间已经被订满了。”
“老子不管,你给老子想办法。”
“……”
梁清妤长长地叹了口气,大脑里想着办法,这个天上山下山的话很危险,她扫了眼大厅,沙发和座椅早已被占,她抱着浑身湿透的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身上的雨水蒸发,皮肤上更冷,梁清妤冻的牙齿止不住打颤,双手摩挲着取暖,肩膀不受控制的缩了缩。
下一刻,携带人体温度的黑色西装披在她的肩膀上,温暖的体温包裹住冰冷的身体,梁清妤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
顾怀宴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衬衫,低眸看着浑身湿透的梁清妤,漆黑的眸子里似是有些不认同,语气无奈:“你下次出门,就不能带把伞么。”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o^
最后一天啦,营养液要清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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