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特别的思念形状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几乎是足足两个礼拜的时间，鲁伊跟迪克都形影不离地在监狱里来来去去。往常总是呼朋引伴的迪克身边甚至连一个小弟都不带，每次就自己一个人跟鲁伊神色凝重地谈事情。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
除此之外，鲁伊跟迪克还时常跑去监狱专门为囚犯看病的诊所。囚犯们说，鲁伊跟迪克都有糖尿病，需要定时去诊所注射胰岛素。
梁森根本不相信这种解释。如果鲁伊有糖尿病的话，那他就不会那么喜欢监狱里那道叫做糖醋排骨的菜了。每次，只要饭桌上有糖醋排骨，鲁伊都会特别开心。梁森曾听他说过，他母亲是华裔，会做中国菜，糖醋排骨是他母亲从小就做给他吃的食物。他非常喜欢，觉得那有妈妈的味道。
所以，鲁伊根本没有糖尿病，他甚至敢一口气往嘴里塞两只水果棒棒糖，吮吸得吱吱响。梁森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计划。
这一晚，是监狱囚犯可以去教堂做弥撒的时间。香港在上世纪曾被英国殖民，在被中国收回后，很多风俗依然未改。海岛监狱历史悠久，曾在二战时期被用来关押过许多战犯，所以在监狱西北角，绿草如茵的草坪上有一座英式小教堂。监狱方面会定期批准那些有宗教信仰的囚犯来这里做祷告。
梁森并无任何宗教信仰，但是也被鲁伊拉来出席。教堂内烛火通明，照得人的面孔放光。来做祷告的囚犯只是少数。梁森跟鲁伊并排坐在靠墙离烛台最近的位置。在神父庄严念着祷告词的时候，鲁伊虔诚地闭上了眼睛。侧边的梁森有些惊讶。不过想起来他是个美国人，应该会信仰救世主。
在祷告结束后，两人坐在长椅上。教堂的窗户是敞开的，当空气被风吹动，烛火便在夜风中飘荡。在那摇曳的烛火中，鲁伊缓缓地从自己深蓝色的衬衫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送给梁森。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思念。」
「……好特别的思念。」
梁森握住鲁伊给来的小玩意，迟缓地感叹。这是用一张白色颜色纸折成的纸鹤。上次在餐厅，鲁伊曾送梁森一朵真的白色重瓣玫瑰，梁森没有收下。现在，鲁伊亲手折了一朵纸鹤。虽然没有生气，是纸折的，但是它却永不会在时光中凋谢。
而且如果当恋情发生的时候，花只是用来对对方告白的话，那么现在鲁伊已经用不着送花给梁森了。现在鲁伊要表达的是自己日后将会对梁森怀有的思念。
「你是我这次来香港收获的最大惊喜。」鲁伊深蓝的眼眸绽着光，长久地灼烧着梁森漂亮的面孔。凝视着梁森，鲁伊由衷地说：「谢谢你从何衍手上救了我，也让我重拾勇气，学会了如何再去做一个刑警。」
「鲁伊，少开玩笑了，说到做刑警，我根本比不上你。」梁森捏着鲁伊送来的纸鹤，沉重地感到鲁伊跟迪克计划许久的事，也许在今晚就会真的发生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刑警。」
「不要故意说些花言巧语来让我喜欢你。」
「花言巧语我根本不会说。」
「……我以为这座监狱最饶舌的人就是你了。」
鲁伊顿时没有再跟梁森说话，因为他在想自己要如何告诉梁森今晚之后的他们将会去哪里。
静了一下，「……森，不管发生什么，答应我，都要好好活下去。」无数个欲言又止后，鲁伊终于还是只是这么简单地说了。
虽然这不是什么临终时候的交待，但是这的确是鲁伊要交待他的事情。他们的人生在选择了成为刑警的那天，就已经无法再回旋。也许会害怕，可是再害怕也要面对，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
不管是来自美国DEA的毒品犯罪调查员，还是来自香港刑警厅的卧底刑警，他们的人生永远是要这样跟犯罪力量奋力做斗争下去。
站在神台上的神父在接受完几个囚犯的告解后，带着那几个囚犯走掉了。脚步声消失在教堂门口。烛火通明的教堂里开始只剩下梁森跟鲁伊。
长久的对视后，「鲁伊，告诉我，你跟迪克在密谋什么？」梁森拽紧鲁伊的手，滚动喉头问。
「砰——」鲁伊还未来得及回答，教堂外面就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位于海岛监狱南面的餐厅被不明爆炸物炸毁。监狱自动警报系统立刻长鸣：「嗡——嗡——嗡——」所有狱警立刻鸣笛，倾巢出动。在教堂里逗留的鲁伊跟梁森立刻被两个狱警厉声押送着，遣送回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