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衍长得这么好看，鲁伊知道他的心一定不会太阴暗。所以鲁伊敢对他撒谎：「每次组织都会悄悄联络我们这样的猎人，给我们猎杀目标的资料以及一点事前定金。喔，对，当然，我们还要回寄纸质合约，表示我们跟组织之间存在着一种很认真的合作关系。能成功完成任务，很好；不能成功完成任务，从此江湖不见。」
「呵……告诉我，你的中文是在哪里学的？」听完鲁伊撒的长篇大谎，何衍嫣然一笑，往水晶烟灰缸里按熄那根被他吸到一半的雪茄，站起身来，信步走到鲁伊面前。
一直侯在一旁的其中一个手下识趣地将从鲁伊身上收缴的东西全部交给了何衍。「老板，这是他身上搜出的东西。L115A3狙击枪、袖珍改装手枪、半瓶伏特加、一个皮夹，还有两个安全套。」
「你就是靠这些东西谋生的？」何衍拿起鲁伊的皮夹，看到的却不是鲁伊的身份证。里面夹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份证：「梁森」。
何衍认识梁森那一帮来自香港刑警厅的刑警，从路筱到颜铭再到梁森，全部都是自以为是的觉得可以代表正义来消灭这世界一切黑与灰的自大家伙，时常来何衍的场子捣乱。
最近何衍的地盘上死了一个牛郎，他们觉得跟他们正在查的那桩连环碎尸案有关，所以全都跃跃欲试地想来何衍这里查证据。何衍自认那个牛郎的死与自己无关，可是，也不准他们来查。
因为何衍可不是什么正经的生意人，随便被他们查出一个犯罪证据，都会影响到何衍全盘的黑帮运作。何衍最近特别小心，没想到最近盯上他的除了员警厅那帮白痴刑警，还有这个凭空而降的扛着狙击枪的家伙。
「梁森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何他的皮夹在你这里？」何衍看着皮夹里夹着的照片问。
「他是我男朋友。」鲁伊笑，「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哼，你以为我是白痴。你只不过是偷了他的皮夹而已。」何衍早就找人查了鲁伊。何衍现在不知道的只有到底是谁派他来暗杀何衍。
「不是，是他主动放在我这里保管的。」鲁伊说。
「才不是！」
「就是！」
「就不是！」
「真的是！」
「呃……」何衍汗颜地扶额，跟鲁伊用情地争执完几句后，他才恍然惊觉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被人雇来杀他的杀手废这么多话？何衍到底是多希望他是为何衍所期待的那个人所派来的。
「废话少说，你认识程煜吗？告诉我，是不是程煜派你来的？」何衍终于问到自己最想问的部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顾虑，何衍早就吩咐手下在抓到鲁伊的时候，就做了他。
「不认识。」鲁伊摇头。
何衍只好失望地对站在旁边的周姿做了个手势，道：「周律师，今晚是你的大日子，不如再为我表演一手。」
「何老板的意思是……」周姿笑得很勉强。
「杀了他。」何衍将一把枪递给周姿。要周姿在这里，在他的眼前杀了鲁伊。
「何老板，他只是个收钱办事的过路人，何必这么绝？」周姿不愿。
「你该去问买他来杀我的那个人，何必这么绝。」何衍摊开周姿的手心，把枪递给他，「不是说对我很忠心吗？那就帮我杀了这个外国杀手。」
「不是杀手，是赏金猎人喔。」双手被手铐铐在一起的鲁伊笑着纠正，然后语调诙谐地对周姿道，「亲爱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不是会杀人的人吧？」
鲁伊想了一想，觉得自己二十四岁的人生该不会今晚真的就会在这里迎来一个终止？他已经经历了许多的生离死别，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可是，看着梁森的皮夹里存放着的那张梁森的照片，他心里觉得有些小小的遗憾。
他本来很得意，那天梁森在旅馆房间里匆忙抓走的皮夹并不是梁森的，而是他的。梁森抓错了皮夹。这样意味他们之间又会有见面的机会了。鲁伊记得他欠梁森一支舞。
在鲁伊遗憾的时候，周姿纤长的手指已经握住了枪。他答应了何衍：「……好。」
鲁伊叹气。自己现在似乎真的不能逃跑了。何衍这么多的手下围绕着他，个个都拿枪指着他。鲁伊今晚犯错的地方是没有留意到自己被何衍的人反监视了。
几天前，当周姿出现在他身边，打探他口风的时候，他把周姿当成是一个很友好的香港市民。没想到周姿是何衍的手下，而且是一个不被何衍所相信的手下。为了让何衍相信他，周姿搞不好真的马上会让鲁伊在何衍面前脑袋开花。
所以，不跳舞的刑警，我跟你的那支舞要留到天堂去跳吗？——唔，不对，鲁伊这样的人死后还不一定去得了天堂呢。鲁伊在心里闷闷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