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重机厂,甄风留去了市委,找到了慕容南,跟慕容南通报了重机厂的情况。
听完甄风留的汇报,慕容南想了一下,问道：“甄风留同志,你觉得这样处理合适吗？”
甄风留说道：“我觉得当务之急就是把损失降到最低。蒋滨建干部宿舍是违规,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只要根据情况下一份文件处分他们就可。重要的是重机厂几千号人还等着厂子恢复生产吃饭那,如果不及时解决,怕又会酿成新的上访事件。蒋滨已经全程参入了这件事情,熟悉状况,一时要找到合适的人替换他不太可能。”
慕容南说道：“也是,先解决几千号人吃饭的问题重要。不过,对于重机厂的重组我们是不是慎重些,这里面可是牵涉到很多国有资产的处理问题,这里面有很多红线的。”
甄风留说道：“可是这么大一块资产放在那里生锈也不是个办法。如果被别的企业兼并,等于把政府一块包袱转移了出去,不但养活了儿千号工人,政府也可以从他们的生产中得到税收。这看上去是吃亏,实际上的得便宜。至于里面涉及到的政策红线,我会小心处理的。我们现在正是一个改革的时代,不就是要处理这些以前陈旧制度留下来的弊端吗？”
慕容南说道：“在中国搞改革,重要一点就是必须有明确的政策依据,你如果没有找到一个明确的政策依据,就意味着你在冒很高的政治风险。你让私营企业兼并这种中型的国有企业政策依据在哪里？甄风留同志,我可要提醒你,你也是历练多年的干部了,有些时候要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甄风留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自己本分一些的话,懂得官场运作法则的话,就应该指示重机厂谨慎处理重组事宜,不要冒这种让私营企业控股国营企业的政治风险。这样即使重机厂倒闭,并不能危及自己的仕途,自己的市长该做做。根本没必要承担这种政治风险。
可是甄风留心里也清楚,重机厂已经走到了破产的边缘,就这样还是要坚持把住控制权不放,重机厂大概只有倒闭了,那样儿千号工人的生计就成了问题。这些工人很多都是在重机厂工作多年,他们的谋生手段有限,一旦失去了重机厂的工作,他们的家庭就会陷入困苦之中。
甄风留倒不觉得自己多么有担当,可是自己在市长这个位置上还是应该多为这些弱势群体考虑考虑,他认为做官追求的不是升到某一个级别就是有成就,而是能够让自己做一些能让群众受益的事情。他心中始终以在自己能在万州县的作为而骄傲,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当时的作为惠及了万州县的百姓,在那里的群众中做出了自己的口碑。
甄风留看了看慕容南,笑着说道：“慕容书记,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如果循规蹈矩,重机厂的资产就无法盘活了。改革本身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不尝试一点风险怎么算是改革那？私营企业也好,国有企业也好,这不都是社会主义经济的组成部分吗？”
慕容南说：“你真的要去做,我并不反对,可是我也不表态支持。”慕容南心中暗道:好话我可是提醒过你了，你自己非得要去冒这个险，对我来说并无坏处，你成功了，我做为一把手，功劳是我的。你若失败了，受到上级的封杀那更好。帮我除掉了一个对手。就任凭你去折腾去吧，我倒要看看你甄风留到底有几把刷子。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那也是你自找的。哼！
甄风留知道慕容南这是默许。
甄风留说：“这些事情由政府这一边来处理。那对蒋滨等人挪用资金的调查怎么办？”
慕容南说：“这个召集开个临时碰头会,研究一下就叫纪检和审计部门组成一个调查小组下去查一下吧。”
甄风留点了点头,说道：“好的。”
慕容南说：“重机厂重组的事情你处理的低调一些,多做少说。”
甄风留点了点头。这一次开始两人正式开始了一二把手的搭档工作。虽然内心里甄风留对慕容南恨得要命，可是表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因为如果刚刚上位就让外面的人传言自己和一把手不合，这不利于组织上对自己的印象。
一个总也搞不好和上级之间关系的人，通常会被认定为一个没有能力，不能胜任本职工作的人。惯常的做法，是会把官职靠后的那一个调走。
甄风留想跟慕容南斗下去，首要是先站稳脚跟。伺机反击。而不是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被敌人连根拔起。
经过碰头会研究,一个包含纪检部门、审计部门组成的调查小组进驻了重机厂,全面开始对重机厂的账目调查。调查小组公布了举报电话,设置了举报接待室,欢迎工人群众前来举报。看调查组这么认真负责,工人们的对立情绪消退了,有些人主动找到调查小组反映了一些问题。根据群众的反映,调查小组的工作深入开展了起来。
同时蒋滨带队奔赴邻省,找到了那家私营企业,想要经过协调,重启对重机厂兼并的谈判。
可惜对方却不知从什么渠道打听到重机厂内部的真实情况，觉得兼并这样一个负债累累的厂子压力太大。他们提出条件，想要兼并可以，但必须答应他们一个条件。那就是不接收原重机厂的正式职工。他们要用自己企业的人才，自己招聘新的技术人员。
蒋滨回来后把这情况跟甄风留一汇报，甄风留就觉了脑瓜银子直疼。重组重机厂自己目的就是为了拯救那些失去收入来源的工人群体，可现在他们要抛弃这些弱势群体，还想用那么低廉的价格兼并重机厂，那等于就是将这些职工推上了绝路。这绝对不行。
该怎么办呢？怎样才能找到愿意兼并重机厂接收这些工人有实力的企业呢？甄风留捧着头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