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运听了皇家辛秘,却是一点都不开心,他觉得云三这么掏心掏肺的跟他说这些,马上他就在遭殃了。
云三抬头看他,面上带了笑意:「千郎,我周围没有放心的人,我只信你。」
莫千运踟蹰,道:「唔,陛下,微臣恐怕不能胜任,相印事关重要,陛下三思……」
云三懒懒地看他:「你当你今天晚上听了这么多,我还会放你回去?」
莫千运背过身去流泪,他就知道当了皇帝的云三依旧还跟小时那般无赖。
云三扯了龙袍裹住自家丞相,笑嘻嘻道:「夜深露重,来来,朕的袍子暖和分你一半……」
莫千郎心下大惊,猛地一推手将皇帝闷头葫芦一般推了出去!俯身叩首嘴中君臣忠义、孝廉云云念个不停。
云三起身穿了龙袍咬牙道:「好个莫千郎!你愿做良臣朕就成全了你。去,把桌上的奏折给朕批了去!」
莫千郎叩首称是,起身弹袍抱了奏折在一旁的小桌儿上批了起来。
云三殿下——也就是如今登基的望君,挑了眉毛眯眼看他,莫千郎不闻不顾一心扑在折子上,望君最是讨厌莫千郎这副忠君的榆木疙瘩样儿,眼神越发锐利,咬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莫千郎被他盯的发慌,抬头看他幽怨脸色心跳又是砰砰作响,拿了奏折搪塞道:「你……你方才批的折子放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不到。」
望君倒了杯热茶一边盯着他一边喝着,道:「就在第三摞清河巡抚送来的折儿下。」
莫千郎寻去,果真见一帕大小的白宣——上画一绿壳乌龟背甲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莫千郎,乌龟一双绿豆大小无辜之眼果真与莫千郎惟妙惟肖。
莫千郎拿着画儿双手颤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柱之上随先帝去了。
莫相匆匆上任,每日忙于朝政,上下奔波,这几日更是因为和亲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
越国又来使臣,这次比上次更要不客气一些,大约是瞧着新帝根基不稳,借此机会又提起了和亲的事,言下之意不再是求娶,而是明抢。
望君随口提了一句长公主云熙年龄适当,长公主竟绞了头发在宫中哭闹了一通,说要去做道姑。望君也不含糊,派人送了长公主寻了一处仙山,了却余生。
没了和亲的念想,越国却是更加放肆,在边境屡屡犯事,并放言要望君第一个出生的孩子送去越国当质子。
望君再懒散的脾气,也被点燃了怒火。
朝堂上一连几天都阴云密布,望君调兵遣将,有意指向西北边疆,众臣诺诺不敢言。
莫千运今日得了闲,正准备去京城有名的馆子里买些熟食糕点,却不想刚上了马车就被人扯了衣角拽下来,那人一身簇新云锦繁华薄袄,腰里系着碧玉带,面上含笑,道:「莫大人好久不见,近来可还安好?」
莫千郎看了那人堆笑的模样心里就一阵发寒,往回抽了抽袖子,道:「原来是钱大官人,不是前几日刚见着么,怎么又来了?」
几日之前这位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商人,大抠门钱大官人上宫门要过银子的。
原是陛下出殡那日,钱欢钱大官人头顶白布,一路哭上宫门拜倒于地,只道陛下走的早心里痛苦这几年百姓对陛下感念之恩如何如何,讲了半日直教众人声泪俱下,这才话头一转,提及家里有一副上好云木古董棺,他们无德薄福之人不敢消用。众人面前,新任的皇帝自然是不能强取豪夸的,新皇帝孝廉仁义,看着钱大官人如他所望般问道:「多少银子?」
钱大官人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口齿清晰道:「一千……万两。」
于是,国库就这么空了十分之一。
莫千郎痛心,长眠在一千万两云木棺材里的皇帝定也在痛心,若是尚有一丝游息在爬也要爬出来给望君一记耳光的。唯一有笑模样的就是钱欢了,至此莫千郎看到这位奸商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直觉地想离他远些,却不想袖子被那人揪住脱不得身,怒道:「放手!放手!这是做什么!」
钱欢神神秘秘的向四周张望一下,小声道:「还望莫大人过来些,这事情小声说的好。」
莫千郎跟了他过去,就听到那人附在耳边小声嘟囔半天,莫千郎眉头皱皱开开,犹豫道:「你这是什么话?到底怎么回事?」
钱欢脸上带笑,看了莫丞相拱手道:「莫大人还是跟我走一趟的好,那位小王爷说了,您是他父王的陪读,他只信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