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醉迷离时,瞟眼却见师娘笑吟吟的望着我,不由大为尴尬,笑道:“莫非这位就是小师妹?”我指的是师傅的女儿楚铃儿,师傅师娘分开时她才六个月大,所以由师娘抚养。据说师傅退出隐居后,师娘从此也绝手不理魔教事务。
“不是,”师娘叹了口气,道:“月儿,见过公子。”我趁机注目,那少女却没有抬头望来,只是盈盈一福,轻声道:“奴婢月华见过公子!”
我连忙回礼,口称不敢,心想难道是师娘的侍女?想不到竟也这般美貌。我不敢多望,转向师娘道:“请问师娘,师傅已到了吗?”师娘道:“还未,”
接着又蹙眉道:“小破,刚才你挡我那招隔空剑气,剑法是很妙了,怎地内力却是如此不足?”
我宛如在茫茫大海中抓住块浮木,屈叫道:“师娘,弟子另有隐情相报!”师娘出身魔教,手段非凡,一定有化解之道。师娘微微一笑,转头对那少女道:“月儿,你去把客房收拾一下,以后公子就住在这里。”
月华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师娘对我道:“你随我来!”大厅内,我向师娘详细讲述了二十年的经历,以及误食“锁阳王”之事,师娘笑道:“你师傅将药力压制在什么地方?”我顿时大窘“在…在弟子的…”
“哪儿?”师娘大奇,我躲避着她的眼光,咬牙道:“在弟子的下重楼!”师娘光洁嫩滑的粉脸飞上一抹红霞,低骂道:“死鬼!”
我知道她骂的一定是师傅,所谓下重楼,就是男女的下腹生殖之所在,看师傅当年把药力压制后的得意模样,我就知道他未安好心!师娘默然思索,我心急如焚,焦虑形于颜色。
如果无法可解,那岂不是痛苦终生?她白了我一眼,道:“化解的法子我倒是有,不过尚需仔细斟酌一番,你如今暂且住下,但要先替我做件事!”我连忙道:“师娘请吩咐!”
师娘却问:“你看那月华相貌可美?”我点头道:“的确很美,跟师娘相比恐亦不遑多让!”
“小破儿。”我应道:“是!”师娘瞟着我似笑非笑的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可是青出于蓝,远胜你师傅当年!”我不由尴尬而笑,师娘晒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要是你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师娘才懒得理你!”
我一愣,终于明白师傅“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受,师娘既和蔼可亲,又不拘小节,师傅当年受世俗所逼,痛恨礼法,而我从小受他影响,任情而为,自由闲散,想不到与师娘一见如故。
我不由地眼眶微湿,说道:“师傅与弟子情同父子,我对师娘一直仰慕…”我没有说出“就好象自己母亲一样”然而师娘却似已明白,点头道:“好,小破儿,师娘一定替你找出最好的化解之法,就当是师娘的见面礼,但具体的法子却非两三日即可拟定,在这段时日内,你要帮我开导月华!”
见我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叹道:“月儿本性天真烂漫,但身世坎坷,遭歹人蹂躏…”“何人如此可恶,”我怒道:“弟子去斩了他!”
师娘摆了摆手,说道:“那人已被我除去,但月华被我救出后却一直心结难解,自称是残败之身,只愿服侍我终老,两年来连大门都未出过…”师娘望着我道:“今晚月华却颇为失常,你说不定可解开死结,让她重获生机!”
我汗颜道:“弟子因为这药力的缘故,下山后从未有过与年轻女子接触的经历,不知能否完成师娘重托…”师娘却微笑道:“男女之情微乎其妙,月儿虽精晓男女之事,但一向心如止水,今晚却难抑羞态,我便知她对你不比常人!”
精晓男女之事?我心中嘀咕,却不好询问,师娘又道:“至于月儿的往事,理当由她自己道出,若是你能让她做到这点,等若化解了她心中死结。”
言罢深深望了我一眼。师娘语带双关,既象只是要我开解月华,又隐约暗示月华似乎对我一见倾心,我不敢妄自揣测,不过对那月华是我见犹怜,能帮她大丈夫当然义不容辞。
话说至此已是月上中天,师娘唤来月华带我去客房歇息。我跟在月华身后,只见她步态优雅,摇曳生姿,纤腰盈盈一握,不由心中暗赞:“当真如明月光华,清新脱俗!”
月华将我带至客房,道:“咱们这里从未有人造访,这屋子一直都是空着。”我笑道:“后进就你和师娘二人吗?”
月华点头道:“是,外间乃掌柜一家居住,主母平日里偶尔会出去坐诊,咱们的生活用品都是由掌柜一家代办。”我又道:“月华,先前我跳入后进时,你跃出的身法比师娘仅慢半拍,师娘可有教你武功?”
月华道:“主母教了奴婢两年的武功…”说着低下头去。我心想她一定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暗骂自己拙劣,见桌上放有一碟点心,便笑道:“这是宵夜吗?正好我快饿死了。”月华忙替我倒了杯清茶,道:“这些点心都是奴婢自制,公子请将就着吃。”
我连忙拿起一块,闻了一下,赞道:“真香!”轻轻咬了一口,只觉酥脆爽口,满嘴芬芳,啧啧赞不绝口,道:“月华,扬州的玉蟾酥、北京的龙卷酥、四川的眉毛酥都乃一绝,但也不及这点心集酥香滋润于一体,想不到我竟有如此口福!”
月华俏脸微红,笑问:“难道公子说的那些自己都吃过吗?”我笑道:“我这人最爱享受,每到一地必尝其美味,可能是小时候在昆仑山只能吃树根的缘故。”
月华抿嘴忍住笑,将茶轻轻递过,道:“公子一定到过很多地方…”我笑道:“不错,无论地方大小,都有许多有趣好笑的故事,这两日我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好?”月华粉脸泛霞,缓缓地低下头去,轻声道:“公子歇息吧,奴婢告退了…”
次日清晨,师娘独自呆在房里,后进便只剩下月华和我二人。我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师娘的生活情况。原来师娘虽然不管魔教事务,却并未与魔教断去联络。
她身份尊崇,连带女儿也是魔教的小公主,我那未曾见面的师妹更喜欢被人前呼后拥的感觉,十六岁后干脆搬到魔教总舵跟着师娘的弟弟、即她舅舅去了,难得见她娘一次。
据说她舅舅特别宠爱,这小公主骄纵任性,大胆妄为,因此师娘昨晚要叹气。月华变的十分拘谨,不仅少见欢颜,话也不多说两句。不过我早料到必有个过程,遂毫不气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昆仑山生活到下山历练中诸多奇事趣事说与她听。
听到昆仑绝顶终年积雪,而我十岁时每日就只能睡两个时辰,月华也不禁花容失色。当我说起师傅所授之不世剑法,她却表现了很大的兴趣,不时问上几句。
我不禁动了试试她的身手之想。月华拗不过我,只好和我对比剑招。月华曾得师娘悉心指点“清风十三剑”曾闻昔年武林异人枯梅神尼挟此绝技纵横江湖,不知多少宵小丧身于此剑法下,不想竟辗转落入魔教手中。
此剑法轻快凌厉宛如清风拂体,诡异繁复更让人防不胜防,只是月华江湖经验不足,难免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
我对她道:“月华,你天资极好,但可惜应敌经验不足。从今儿起,我以江湖上各大门派剑法给你喂招,好不好?”月华终是少女心性,闻言喜不自胜道:“多谢公子!”
我挥手道:“我师傅常言:狗屁礼法,全是害人的东西!你与师娘名虽主仆,但情同师徒,咱们好似同门师兄妹,不用客气!”月华张口欲言,但终于未说。
如此数日,我依言使出浑身解数指导月华诸多用剑诀窍,月华天资聪慧,往往能触类旁通,让我感叹不已。这日比试后,我抛下手中之剑,笑道:“月华,你当真兰心蕙质,短短时日竟能有如此成就!”
她现在已能与我有来有往,打的不亦乐乎,我对清风剑法也初窥其貌,这十三路剑法变招繁复,精深奥妙,的确不是几日功夫即能掌握的。月华得我赞赏,感激地道:“奴婢愚钝,全靠公子教导有方!”
“不过,”我又笑道:“如果我内力解封,你又不是我的对手了,哈哈!”月华白了我一眼,娇嗔道:“月华从未想过要胜过公子!”
这是数日来她第一次有失常态,我心中大乐,故意呆呆地瞪着她的花容月貌,月华似有所觉,霞飞双颊,背转身去。
本来后进的日常饮食都由前边掌柜一家送入,月华感激我以身试剑,亲自下厨制作精美饮食,我大饱口福,将她赞的天花乱坠。
月华每每掩嘴轻笑,我便大晕其浪。这日我与她讲起江湖上之事,月华也好奇的问起一些细节,我便挑那最是希奇古怪的事加油添醋的说出来,逗得她娇笑连连。
话题慢慢转到了我的身世,月华也很是替我感慨,末了我黯然道:“月华,就算我杀光贼人,也不可知我爹娘的姓名了!”她默然半晌,柔声安慰道:“公子,你有师傅师娘关爱,过去的事就不要太过牵挂了!”
我闻言深深注视着她,半晌柔声道:“对,过去的事不用太过牵挂了!”月华受不了我的灼灼目光,垂下头去。我心中盘算,开解月华之事到目前为止尚算顺利,但她压抑太久,还要使些手段,才能完全解开心结。第二日清早,我一见到她便笑道:“月华,公子今天就二十三岁了!”
月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盈盈下拜道:“月华给公子拜寿!”我笑道:“你拿什么给我拜寿啊?”月华犯难,思索道:“月华准备一桌小菜,给公子磕头敬酒!”我大摇其头,皱眉道:“不好!”月华知我作弄于她,晕红上脸,娇嗔道:“公子要月华拿什么给你贺寿呢?”我心中大乐,正容道:“往常在江湖上行走,每每见有江湖侠少携美同行,光彩夺目,好不威风!
今天你陪我出去走走,让我也威风一次,好吗?”月华娇羞道:“奴婢相貌丑陋,怎可和公子如此俊朗人物同行?”
我哈哈大笑道:“你若算容貌丑陋,那天下间就没有美人了!”月华羞得垂下头去。我又再死缠烂打,她见我一本正经,为难道:“公子可知月华从没有离开过后进…”
我心中怜惜,嘴上却恳求道:“就为我破例一次也不行吗?”月华默然半晌,终于还是点下头去。长安大街上人头涌涌,好不热闹,一问才知道竟是一年一度的“迎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