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会傻到把娼街给萧家？”
楚明思面上没表明，心却往下坠了半截，像是突然一脚踩进水坑里溅了一身水，登时通体发凉。到头来凤惊鸿还是惦记着娼街，但也无可厚非，的确凤惊鸿是喜欢楚明耀，可他从来都是利益至上的功利主义者。
“倒也是，”凤惊鸿继续干吃薯条，“你觉得你哥会生气吗。”
“会吧，”楚明思没什么表情，她明知楚明耀最疼的就是自己，却还将他作为一个丰厚的筹码与凤惊鸿交换，“他如果生气的话我倒放心了。”
“你也觉得我不靠谱？”
凤惊鸿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了，楚明思点点头，她没说更深入的，只说她觉得凤惊鸿长了一张花花公子脸看上去就容易不干不净勾三搭四。凤惊鸿哭笑不得：
“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楚明耀和楚明思在餐桌前四目相对沉默无言，而杜哲和凤惊鸿把热腾腾的丰盛菜肴陆陆续续端上桌，为这场气氛诡异的“家庭聚会”增添一些不可或缺的色彩。楚明耀的脖子上缠了好几层绷带，杜哲的齿痕特别深，很可能好了会留疤，果然他骨子里还是封存着一只暴戾的野兽。
人是铁饭是钢，最终两座雕像扮演着以楚明耀肚子发出一声怪叫而宣布停战，杜哲只拿了两副碗筷出来分别摆在楚家兄妹面前：
“你们吃，我去外面抽烟，有事叫我。”
——你小子还会抽烟？
“我有事先走了，慢用。”
等两人陆续离开后，楚明思正襟危坐开始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起来：
“哥，我是和雪绒是真爱，我从我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你还记不记得莺莺燕燕夜总会？雪绒的照片就贴在莺莺燕燕外面的广告牌上，她知道我是楚家人，被拐到娼街的人是个姓楚的都恨吧。可雪绒没有，她说她后来在四少的娱乐公司当画报模特，她说要用一个干净的身份站在我身边，所以——”
“你知道妈为什么自杀么。”
楚明耀终于放弃抵抗，他把捏得变形的烟盒掏出来，最近烦心事多，不抽烟实在憋得难受。里面的烟也已经弯成回形针，但楚明耀还是把它放在面前向楚明思晃了晃，用焦躁的目光询问她的意见。楚明思不喜欢烟味，因此楚明耀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在妹妹面前抽烟，抽也要问过楚明思的意见，她点头了楚明耀才敢抽。
“你抽吧。”
得到许可后楚明耀如临大赦地衔了烟，叩开打火机点燃后醉生梦死地缓缓吐了几口，也许是太久没抽的缘故，烟草味充溢在肺部和鼻腔内竟有些发呛，倒也是好事。
“我说实话，我就是怕你重蹈覆辙，你自己也知道，娼街出来的人没一个不恨楚家，你的爱人也是娼街出来的，你凭什么确定她是因为爱你而不是另有所图？”
“她就是爱我，我看得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为什么看不出来？一个人爱不爱你为什么你看不出来？”
楚明耀噎了一下，他想到杜哲、余右、凤惊鸿，他们都说过喜欢自己，可除了杜哲，其他两个人都让楚明耀觉得匪夷所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喜欢的，也可能是楚明耀铁石心肠，别人对他好他无动于衷。
不会爱人是一种先天缺陷，楚明耀现在开始慢慢地尝试着去喜欢，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好，但他已经竭尽全力去尝试。
“没出事前谁都以为对方是真爱，”楚明耀把剩下半截弯扭的烟掐了，摆出一副过来人蓄势待发的说教嘴脸，“你太勇敢了，是我我就做不到，至少我还有基本的判断力。”
“不是我太勇敢而是你太胆小！”
楚明思从小就被楚明耀宠出一身脾气，没说个三两句又要脸红脖子粗，但也能理解，有时爱情就必须盲目，精打细算不是谈恋爱是买卖。可作为局外人楚明耀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妹妹吃亏，他和楚明思的区别就在于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楚明思坚定信者得爱。
“我是怕你受伤，你这是在冒险，你有想过有朝一日万一她背叛你呢？”
“你既然连受伤的勇气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得到爱？活该光棍一辈子！”
“我他妈光棍一辈子怎么了？”楚明耀气得一掌狠拍在桌上，震得满桌餐盘碗筷哐当一声响，“老子就不配被人爱怎么了？我怕你被骗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