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油厂还未开张,之前所有的喜悦都云消烟散。付科长关切地来了几个电话,得知我的农古乡还未通电,榨油厂无法开张的情况,在电话里感叹再三,说现在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但付科长却没办法帮我这个忙,他曾经给我提议买个发电机,最后还是他自己否定,所以,我的四台榨油机每日都眼巴巴地戳在哪里,戳得我心痛。
榨油厂不能开张,我要把公司变为自己的可能性就不存在。没有加工厂,就只能靠天吃饭,而靠天吃饭的最后结局就是,柳汉一句话,我的公司就会关门大吉。
现在的全盘心思就是通电,通电已经成为农古乡的头等大事,连接开了几个会,最后达成的统一意见是,全乡人口,按人头派款,底限是一百块,多出鼓励,少出不可。人工方面,线路所到之处,由该地方承担挖电杆孔、架线任务。公共区域人工各村分派。
任务一下达,乡政府出一通告,张贴在政府大门口。通告下围着一圈人,指指点点,有摇头叹息的,也有欢欣鼓舞的。
我站在窗户前,叼着一支烟,脑子里盘算着如何写报告。
正在苦思冥想,郭伟来了电话,问我报告写得怎么样了,他过两天要回市里,想带着报告一起回去。
我听到他旁边传来黄微微的声音,我问:“郭书记,你们都在一起?”
郭伟说:“是啊,我们这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要回去述职了。怎么?你没接到通知?”
我大吃一惊,什么通知?述什么职?到哪里述职?
“不会吧?”郭伟显然不相信我:“市里派到春山县的社教干部就我们四个,不可能没通知你呀?”
我只好苦笑,我说:“也许通知还在路上吧。”
放下电话,我想哭!
奶奶的,难道真的把我忘记了?忘记我也不是这个做法啊,你可以不给我转正,但你不可以把我丢在山里不闻不问!
我给姨打电话,在电话里我的声音哽咽,我说:“我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啊?”
姨安慰我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或许这是好事。”
再次放下电话,我连哭的思想都没有了。老子就是一块顽石,扔在山里了,怎么样?有本事你们把我开除到外国去!
回到我的房间,拉过被子盖住头,老子要狠狠滴睡一觉!
刚合眼,朦胧中看到金凤拉着一个小孩子过来,小孩子虎头虎脑的看着我笑。我的心霎那间就融化在他无邪的笑容里。
我听到金凤对孩子说:“叫爸爸呀,乖!他是你爸爸。”
我气急败坏地喊:“我不是他爸爸。”
金凤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就是你的孩子。”
我急得嗓子眼里要冒出烟来,我喊道:“我说不是就不是。”
金凤突然就撩开衣服,露出饱满丰硕的**,她抚摸着**对我说:“来,乖,吃一口吧。孩子吃不完,浪费可惜呀。”
我躲避着她的**,手慢脚乱地挥舞。金凤却当着孩子的面解开了衣服,脱下裤子,露出白白的大腿,甚至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两腿之间的茂盛。
她慢慢地向我靠近过来,搂过我的头,贴在她的胸口,她的手伸向我的兄弟,握住他,我一激灵,顿时喷射出来。
醒了,感觉下身沾腻腻的,伸手一摸,臊得自己脸红成一块乡政府供销社里的红布。
起身下床,翻出一条短裤换了,把脏了的裤子扔进床底下。老子出丑了,大学四年不曾有过的经历,在遥远的山里居然出现,我为自己悲哀!
想起很久没去看望金凤了,心里揣摩了半天,决定还是去看看她。
刚下楼,碰到薛冰提着袋子,就招呼她说:“薛老师,没课啊?”
薛冰看是我,停住脚步说:“没有课呢,我去看看我表姐,郁秘书一起去么?”
“你表姐是谁啊?”
“金凤啊,赵金明的老婆嘛。”
我脑袋一麻,奚枚竹不也是她表妹么?怎么又跑出一个表妹来!
“你是她表妹?那奚枚竹呢?”
“她也是啊,她是姑姑的女儿,我是姨妈的女儿啊。”
我吐出一口气,乡村的关系就这么复杂,三步之内,必有亲戚。
我说:“好啊,我刚才写报告写得满脑子浆糊了,走走也好。”
在供销社买了白糖,我们相伴着一路朝金凤家去。
薛冰的身上传来一阵栀子花香的味道,她健硕的长腿如小鹿般跳跃着前进。
走了一阵,迎面遇到柳汉书记和郝乡长,柳汉夸张地指着我们说:“老郝啊,你看,多么般配的一对人啊。”
薛冰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她嗔怪地说:“书记,您不兴开这样的玩笑哩。”
郝乡长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他永远都是一副病态,即便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他的脸依旧惨白得让人不让卒视。
“薛老师,我老柳不开玩笑呢。我说真话嘛。”柳汉笑哈哈地打量着侧身的薛冰:“你看,我们乡最美的女老师,是我们农古乡的一宝嘛。”
我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柳汉问我们,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我说:“薛老师去看她表姐,刚好我出来透透空气,就一起陪着她来了。”
“去看金凤啊!”柳汉抽出烟来扔给我一支说:“郁秘书,你代我们乡政府去看啊,老赵这个儿媳妇啊,生了孩子就没看到过她。”
我连忙点头。
柳汉拍了拍身边的石头说:“都站着干嘛啊,找个地方坐下来嘛。”
郝乡长笑咪咪地说:“你们坐,我站着就好。”
柳汉理解地说:“老郝,你就站着吧。你那身体可不能乱坐,别让寒气钻了。”
我只好挨着他坐下来,薛冰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找个石头坐了,低下头扯着脚边的狗尾巴草。
“郁秘书,昨天我跟老赵核算了一下,全乡一千八百个人,全部派款不到二十万,加上乡财政这些年省下来的六万多,才三十万不到。按照几年前电力局核算的方案,架通线路通上电,最少要八十万,还差五十多万,怎么办?”柳汉板着手指头跟我计算着,算得我蛋痛。
我说:“确实差很多。”
“刚才我跟老郝去了一趟孙德茂家,他老爹答应出个十来万。”看我一脸惊奇的样子,他解释说:“孙德茂啊,就是在市里搞建筑包工头的那个。全家都搬去市里住了。他老爹怕死在外头,一个人住在农古。”
我以前是听过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对他的评价不好。传说他的包工队从来不要农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如果县里解决二十万,市里再解决个二十万,这事就成了。到时候,农古也是灯火辉煌,多漂亮啊。”柳汉一脸神往的神色,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有节奏地敲打着屁股底下的石头。
我笑着说:“有柳书记这样的领导,上级不会不管的。我相信,农古乡通上电的事,你这一届领导绝对会完成心愿。”
柳汉苦笑一下说:“但愿如此。”他盯着我的眼睛说:“上级有不有款拨下来,全靠你的报告了。任重道远啊,兄弟!”
我突然感觉心里一动,他的话一点也不深刻,但有感情。如果我没有找到钱,如果农古乡通电计划没有实现,千古罪人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