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浪费,应该射在瓶子里捐给需要它的人。」
「别这么粗暴,只是几件衣服,你又不会穿,你从来不穿动物的皮毛。」
「没错,但我也从没说过可以把它们弄脏。」
「这是好事。」
「你昏头了艾伦,还是你认为医生会建议一个浑身是枪眼的重伤患者在衣柜里做爱。你以为他们会说『听着,小子,那东西还能竖起来表示你很健康』,他们会这样吗?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皮条客?」
艾伦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但我们至少确定他不会死。」
「不会死并不代表能活得好。」露比说,「也许他忘了自己的处境,万一被逮着就别想活命。」
「他当然知道,而且从未忘记。」
「你怎么会想当然地自以为了解他?」
「就为了一点精液,你发了一个早上的牢骚了。」艾伦从桌上抱起一大堆皮毛外套说,「这些都不适合你,会让你看起来像个暴发户。这衣服是你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吧。」
露比看着他说:「你最近太悠闲了,我该替你找点事做。」
「你已经接了一笔很不错的生意,不是吗?」
「可我们不能因为交情就把别的工作推迟,有几个委托急需处理,你可以和麦克分工。」露比拍了拍手说,「要注意,稍有闪失你们就完了。」
艾伦说:「和你合伙简直就是活受罪。」
「但双方都还觉得不错。」露比回答。
利奥被换到另一个房间,朱蒂替他拿来了更暖和的被子。
这个房间在楼上,房里的一切都那么柔和精致。窗帘是一层轻纱和一层玫瑰色的天鹅绒,地板上有一小块绣花的植绒地毯。从窗帘的缝隙间透出一线微弱的阳光,今天的天气似乎比前几天好,至少没有下雨。对面桌上放着一面鹅蛋形的镜子,正对着他,从那里他能看到自己。
利奥忽然很好奇,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他的嘴里带着甜味,嘴唇有些干裂,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两眼瞪着镜子,呼吸,苍白的手摸着自己的伤口,脑中一片茫然。
他开始回忆昨天晚上的事。他想起了那个巨大的衣橱,就像一个大空洞,把他,不,是把他们整个都吸进去。他忽然感到沮丧,感到空无一物,真想找些东西握在手中,这样就能稍微有一些充实感。
可现在他手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伤口隐隐作痛,混合着药水和血的味道。
利奥按了一下腹部的伤,心想尼克大概不会来了。于是他静静躺着,感受身上的疼痛。
一瞬间,寂寞涌来,他回想起海中的经历。冰冷的水将他包围了,脚下碰不到实地,不断地沉下去沉下去。
他本以为谁也救不了他,可最后却得救了。
在沙滩上时,利奥也有过一段时间的清醒。他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个人从海里把他捞上来,用力抱紧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他们会救活他。
利奥知道尼克只是在行使职责,不管掉进海里的是谁,恶棍或是杀人犯,他都会去捞上来。假如自己不是杀手,尼克会对他多一点兴趣吗?是否会经常微笑着对他说话,就像微笑着对亲密的朋友那样。
尼克在海岸边把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到心跳声了吗?他会喜欢一个杀手更胜他的爱犬吗?
喜欢?
利奥得出一个结论,不必谈论爱,喜欢这个词已经够奢侈了。他收紧双腿,在床上继续躺着,两眼瞪着窗户,身体僵直生硬,活像一具雕像。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摩擦声,就像什么东西在蹭着门板。然后门打开了一线,但没有人进来。
利奥的目光转动了一下,看到Agro从门缝中钻进来,栗子般的眼睛似乎充满好奇。尼克没有跟在身后,这个情景有些滑稽。利奥伸出手,Agro歪着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