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任啸怀刚刚出国,季泽同也才十三四岁。在那之后直到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踏出国门。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吗?作为一个钱多烧得慌,权大撑死人的大家族的少爷,没出过国这件事委实非常丢脸。他看着沿途的红砖房屋,长着黑色的苔藓,那样子很新鲜。连路边斑驳的树影都摇曳着异国风情。
他身上是一件短袖花衬衫,配着一个白色小马甲,一条工装裤,一双军靴。手枪就在马甲里。这套衣服是蓝釉给他找的,应该是蓝小子自己的衣服,他那套贵的要死的西装被蓝釉扒掉扔了。蓝釉让他在这儿切记穿的像个暴发户,不被绑都要被抢,运气好还能活,运气不好直接抹了脖子扔进湄公河。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会先被轮再被杀的。
蓝釉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带着恐吓,可小季爷也不是吓大的,从小听着打靶的声音长大自然不会怕这么些个玩意儿,表现出一脸的不屑。只是他呆在西南太久,家里人对他又是娇生惯养,他早忘记了戎马是何种滋味。如今摸到真枪实弹,手指才渐渐苏醒过来。
他拿着手枪瞄准车窗外一棵树,眯起一只眼睛找准星,窗外热气熏染,空气中有一种迷幻的透明的干扰。季泽同觉得自己大概是头晕了,他把枪放下来,手枪和工装裤的皮带接触,发出金属的“咔嚓”声,非常鲜明。
这是真的。
他出国了,在泰北。体验着全新的生活,不同于西南,不同于北京。以前被绑缚的感觉仿佛被热带雨林的降雨洗刷一空,身边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闷热,潮湿,然而带着泥土的清爽。
他突然想起了回北京的临走之前,顾家臣来看他,告诉他回北京会好点,换个地方,散散心,会好一点。
顾家臣欲言又止,从他的口型看得出来他是想叫一声“弟弟”,可是他嘴唇嗫嚅着,终究没有叫出口。季泽同犹豫着,还是转身了,他也终究没有叫出那一句“哥哥”。
干什么呢?婆婆妈妈的。反正季家也不打算认他。季泽同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
换个地方散散心,会好一点吗?他们都这么认为?所以……蓝釉发现他吸毒,才会第一时间想着带他离开?
到泰国难道会更好吗?季泽同觉得很可笑,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那个季泽同,那个成天花天酒地惹是生非的小季爷。何况泰国最出名的就是人妖呢!他倒是想找几个来玩玩。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肯不肯。
汽车行驶在南邦的公路上,蓝釉指着外面的小城说:“要不要去看看?南邦有大象园,柚子木寺庙和马车。逛街也可以,吃点海南鸡饭,怎么样?”
季泽同对景点没有兴趣,只是摸了摸肚子,又舔了舔嘴,说:“饿了倒是真的。”
一般市内是不会发生什么事的,蓝釉没让人跟着,他拿了把手枪,自己带着季泽同下车去玩。
小城很美,四处是木质的房屋,漆着白色或者干脆就是木头的颜色。路边开满了鸡蛋花,还有紫色和橘黄色的热带花朵,也有枝叶纤细的竹子,与房屋掩映成趣,摇曳生姿,充满南国风情。
路边摊就很好吃,蓝釉一路上牵着季泽同的手不肯松开,小季爷也不是矫情的人,心想牵着就牵着吧,反正小爷也打不过你,你他妈手上还有枪,万一气不过把我毙了,老子才真的是划不来,小爷还有大把的妞儿要泡,大把的钱要洒……惹不起你,想牵着就牵着吧。
随便找个摊子坐下,蓝釉叫了两碗米粉。粉很少,但是肉很多,汤头清鲜,碗里放了一颗小虾。季泽同冲煮粉的老板娘粲然一笑,老板娘又给他加了两颗小虾。小季爷大喜,反正他的伤口也好了。
蓝釉这个小子,这几日每天都缠着他,每晚上都要做,反复缠绵无休无止,极尽强势却又无比温柔,让人在天堂和地狱间徘徊,季泽同觉得他总有一天要溺死在快感当中。
那是一种比吸毒更直接和健康的快感。
他其实也没多想吸,只是觉得无聊,就抽抽看。他朋友从药厂给他搞了些吸入性麻醉药物,又给了他一个一般是哮喘病人才会使用的喷雾剂,把麻药灌进去,然后往嘴里或者鼻子里喷……这样的一种吸法,这种方法成瘾是比较慢的,而季泽同才用了没两天就被蓝釉逮到了。
汤的味道微酸,应该加了柠檬,吃着很开胃。小季爷两口就吃完了,蓝釉又追加了一份,季泽同也毫不客气的吃完了。他放下筷子问蓝釉:“饭呢?”
“前面有一家海南鸡饭不错。”
“那就去吃。姑娘呢?”
“嗯?”
“泰国不是人妖很出名?叫几个来伺候伺候小爷啊。”
“哦……不过小季爷啊,他们伺候的没有小弟好。”蓝釉靠过去做狗腿状。
“切,要你伺候,老子自从上了船,哪天没被你操。你还不够爽,不嫌烦?”
“当然,”蓝釉一本正经的说,“要操一辈子的,现在就烦了怎么行。”
“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说这些狗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