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紧张地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呆呆地站在他身边。
他许久不曾说话,再开口时,已是拿定了主意。
他对秦少说:「季岷少顷便来,我们随他前去东海,有一处可以躲避天劫的,等避过了,我们仍旧出来。」
秦少听他说完,终于露出欢喜之色,彷佛如释重负的一般,喃喃说道:「原来当真可以避过,我还以为避不过的。」
方瑛看他眉头舒展,额头上都是一层细密的汗珠,想,原来他心里这样的害怕,却总是跟我说没甚么要紧,还说甚么慢慢走也无妨。
心里突然一软,想,他没甚么本事,又没甚么要好的朋友,我若是不护着他,还有谁护着他?
便轻声地说道:「自然可以避过的,你放心便是。」
第五章
秦少原本是极欢喜的,听说天劫可避,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却不想这人似乎仍怕他担心忧虑,竟又柔声和言地安抚了他一番,听得他闷闷不乐,想,他一定觉着我是个没甚么出息的人,这样的胆小怕死。
秦少也知道,他的确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了天劫一事惶惶不已。方瑛这样想他,他是连半个字也辩解不得,可是他还是不大甘心,不想让方瑛就这么看低了自己。
方瑛也不知在想些甚么,突然问他:「你不是还有几个姊姊么,她们都如何历劫的?」
秦少便笑了,说:「她们都还早着哩,我是头一个。」
方瑛觉着奇怪,看了他一眼。秦少叹了口气,便同他解释道:「媚狐道修行,极为不易的,能修成陈惟春那样的,总是极少的。」
方瑛便僵在那里,半晌才说:「哦,原来他算厉害的。」
秦少一时失言,竟提起了陈惟春,正十分的懊悔,见他不曾发作,便松了口气,心下倒有些欢喜。
方瑛想了想,看他一眼,突然微笑起来,说道:「依着你这话,你倒也算是药狐之中厉害的了?」
秦少极少被他夸赞,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却还是要故作谦逊,说:「方公子谬赞了,小人不算极厉害的,不过能治些疑难杂症罢了。」
方瑛便笑了起来,却没有取笑他,只是微微点头,又问他说:「等日后你避过了天劫,又有甚么打算?」
秦少倒不曾想过的,如今方瑛问起,他便仔细地想了想,才说:「也不过就是云游四方,替人治病,寻些罕见的药材,配些好药罢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便不由得露出些向往来。方瑛看他这样期盼,便不忍心再看,转过身去。秦少哪里知道他想些甚么,还当他不愿意听这些,便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说:「我是个没甚么志向的人。」
方瑛立刻就转过了脸来,紧紧地看着他,那种不满的,有些恼怒的眼神,看得他不敢再说甚么了,就低下头去,苦笑了一下。
方瑛仍旧看着他,喊着他的名字,说:「秦少……」
后面的话还不曾说出,便听到半空中有人唤他:「阿鵼!」
两人闻声都抬起头来,看到季岷正站在云头上,霎时间就落在了眼前。
季岷风风火火地说:「三哥邀我在他那里住上几日,你的事办得如何了?疏风他肯么?」
方瑛哦了一声,暗道不好,我怎么忘记了最最要紧的事!若是疏风恼怒于他,竟同枬英公主说起了他的下落怎么好?他只听疏风口口声声骂秦少是妖物,又说救不得,便怒气大发,哪里还曾留意到这件事。
季岷看他这样,便晓得他的事不曾办成,问说:「不如我去替你说?」
方瑛点点头,吩咐秦少把生辰八字写了下来,递给他,说:「方才问得错了,写了个媚狐的八字给他看,惹得他大怒。他大约是怪我重色轻友,为了个媚狐才前来相见,以为我宁肯喜欢个媚狐,也不愿与枬英成亲。你替我同他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