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岷见他心神不在,便问他:「阿鵼,你这样去南海,难道不怕枬英公主知道么?」
方瑛想着秦少,原本有些心烦意乱,猛地听到枬英公主四个字,就吃了一惊,抬头问季岷:「她还不曾成亲么?」
季岷嘿嘿一笑,说:「阿鵼,枬英她对你可痴心了,这些年都不肯嫁人,只要等你回来。」
这却是方瑛之前万万不曾料到的。他原以为过了这许多年,枬英早该死心才是,却不想她仍然一如当年。
方瑛站了起来,心情愈发的烦躁,在方寸之间踱来踱去,季岷见他这样烦恼,就说:「你若是去见疏风,难保她不会知道,那时你可怎么办?」
方瑛有些不自在,说:「我求他不成么?求他不要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难道他连这个也不肯答应?」
他原本是从不求人的,如今却为了秦少四处低头,不过眼前这人是他旧日好友,开口虽难,说出口来,才发现原来这也没甚么。倒是疏风,虽是他好友,却也是枬英的哥哥,那时为了枬英之事,也有些怪他的。如今前去,便是他肯相求,还不知疏风会怎样答他,若是以此要胁,要他同枬英成亲,那他是万万不肯的。
两个人商量了一夜,想了许多法子劝说疏风,却都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不觉间,天光大亮,一夜便已过去。方瑛唤醒了秦少,两人洗漱整齐,向主人告了辞,这才匆匆离去。
秦少想到一会儿便能在半空中如闪电般疾驰,心里便十分激动,却又不敢太露出来,只好辛苦地忍着。三人出了村子,走得远了,季岷这才问方瑛:「阿鵼,你想怎样去?是缩地过去还是腾云过去?」
方瑛看了秦少一眼,见他眼底放出光来,直直地看着季岷,心里又好笑又可气,想,这人果然不会说谎,只是听到腾云两字便这样向往。腾云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哪里就值得这样?
季岷还不曾留意,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若是腾云,便不能直接去南海,若是被三哥底下的人看见,传到他耳中,定要一顿罗嗦。还是缩地罢!」
秦少一双眼睛长在季岷身上的一般,把他黏着不放,听他这样说话,顿时失望起来,心里叹道,果然是道行低浅,福分不到,便是想沾一沾那人的光,也是沾不到的。
方瑛见他沮丧起来,便忍不住开口同他说道:「今日赶路之事要紧,还是缩地之术稳妥些。」还欲多说两句,可略一思量,终觉不妥,便不再多言。
季岷得了他这句话,便伸手抓住他们两个,喝了一声,竟然朝地下走去。秦少吓了一跳,一时间心慌意乱,竟不曾看清,糊里糊涂地便跟着下去了。一路上只觉得两耳生风,呼呼作响,四周却只是黑洞洞的看不清楚。
秦少心里想,也不知此去南海要走多久?就听季岷说:「到了!」声还未落,便扯着他们两个的手腕朝地面上走去,外面明光一片,秦少连忙拿手去挡,饶是这样,还是刺得两眼生疼。季岷看得哈哈大笑,伸手抚了抚他的眼皮,说:「好!」果然便不觉着疼痛了,这才看清四下里果然是片竹林,秦少感激地看他,躬身感谢,说:「多谢季公子!」
方瑛哼了一声,说:「你怎么不教他闭眼!」
季岷无辜地说:「我怎么晓得他连这个也不懂得!」方瑛的脸色便有些难看,想说甚么,还不曾开口,就听身后哗啦啦的一声,惊得三人都转过身去,十分戒备地看向来者。
竹林里钻出一个手提长剑的少年,正一脸怒气地瞪着被劈倒的竹身,抬头却见着他们三个,也吃了一惊,提着长剑慌忙地就要走。季岷眼疾手快,伸手一指,少年便站定了不动,震惊地看着他们三个,眼中露出焦灼来。季岷走了过去,打量他一番,就喃喃地说:「奇怪。」
方瑛不知他此举何意,便问说:「怎么?」季岷疑惑地挠着头,说:「他身上有龙的气味,却又不像龙,我看不出他的本相,难道他这样的年纪,比我还厉害些?」
方瑛好笑起来,说:「倒好像你很厉害似的。」
季岷抱怨起来,说:「你怎么这样小瞧我?我好歹也是龙子!」那少年听了这话,便松了口气,面上的神情却愈发的焦灼起来,只是偏偏开不了口。
季岷又一指,少年便大声说道:「你快松开了我,我是南海龙王的人。」
季岷长长地哦了一声,说:「原来你是三哥的人?」
少年怔了一下,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说:「你是谁?」
季岷说:「我叫南海王三哥,我自然是他嫡亲的弟弟,你又是哪个?怎么不曾见过?」
少年说:「我叫明玉!」其馀的,却不肯多说了。
季岷哦了一声,撇撇嘴,只说:「没听过!」便又是一指,少年便说不了话了。季岷问方瑛:「你一个人去见疏风么?还是我也去?」
少年听到疏风的名字,眼睛突然睁大,秦少看见了,心想,这个人怕也是认得那个疏风的,却不敢插话。方瑛原本在看他,见他看向那少年,便也看到少年的神情,便对季岷说:「他好像认得疏风,你问问他看!」
季岷只好又一指,抱怨说道:「他还说认得我三哥哩,我是不信。」
方瑛也不管他抱怨甚么,走上前去问明玉:「你认得疏风?」明玉眼珠一转,便说:「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