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长他志气,灭自己威风,」潘腾达白了父亲一眼,其实他也怀疑阿烟行吗?可看到梁氏兄妹傲慢的嘴脸,他就一肚子气,非要力挺自己人,告诉父亲:「既然阿烟挑这曲子,必定是强项,我们且听他来弹奏?」
张烟听了佟三绚丽弹完一曲,已经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恨不得自己干脆消失,不必碰到琴……但是那么多人盯住,他没可能逃走,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孩子端坐,一声不响的闭目,搁在几下的双手不停一张一握,似是为了弹奏,而预先活络指头……
「嗯,架势不错,你可得好好表现啊,别输给佟三。」潘腾达喃喃自语,不由得前倾身子,屏息以待,终于等到张烟动手弹琴——
生涩的指法在弦间打结,还没到第一段完毕,接连弹错几个音,登时引起梁氏兄妹哈哈笑,大声嘲笑贱人好容易输掉,笑到潘腾达脸色大变,潘介怀、老管家和其他人暗自叹气!
出丑令张烟更惊慌,久不曾弹奏的琴曲,愈想要弹好、就愈是弹不好,僵硬手指过于用力,竟扯断一条弦、割破食指见血——
「别弹了!」潘腾达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冲向张烟,拿手帕帮忙擦血,发现张烟抖抖,红了眼眶。他深呼吸调整情绪,柔声安抚:「一项输了没关系,你还有三项赢回来。」
「贱人比试一项,就输得这么难看了,后面还能比吗?」梁玲珑给表哥凶恶眼神瞪到住嘴,又嫉妒张烟得表哥疼爱,不过是破皮流点血,需要这么费力包扎吗?包给谁看呀?她闷着拿出袋中的豆沙甜卷,用力咬下几口。
在梁家声势旺盛,潘家气弱之下,紧接着,开始比试第二项,下棋。
佟三让张烟选白子,他拿来黑子,既是张烟叫他先下,他便下了黑子在棋盘,等待一会,张烟始终皱眉咬唇,抓着一粒白子,还不起手?他出声催催:「怎的不下子儿?是不敢?还是不会?」
「瞧你这张犯贱的脸,光会黏在你主人身上磨蹭,摇屁股淫声媚叫,也不怕弄脏你的主人,贬损他身份,害他变成另一个低贱肮脏的东西……」
微小嗓音,旁人听不见,可确确实实的钻入张烟耳朵,不会围棋,怕是没法给腾达哥哥一胜,他已心急如焚,郁闷至极,怎么再忍受梁家的说哥哥?一把怒火由胸口烧到头顶,哪管人家是谁啊,侮辱哥哥就不行!他冲动站起,大骂佟三:「你讲我什么都可以,就不准你乱骂腾达哥哥,你这臭嘴坏家伙,你才是低贱肮脏的东西!」
众人惊呼,竟目睹张烟抄起木头棋盘、直往佟三头上砸去,那该是用尽全力,才使得棋盘断成两截,狠砸到佟三抱头惨叫……
「我不跟你比试下棋了,咱们去比爬树!」
他们瞠目结舌,又见张烟对着佟三大吼大叫,旋即一下冲到门外松树,手脚俐落的爬上树干,愈爬愈高,再借横生的分枝一跃屋顶,猴儿般的挥舞四肢,呛着佟三——
「来啊,我一下就上来了,你呢?敢不敢爬上来?」
张烟突兀的举动,不只令两家的仆人侧目,也让潘介怀、梁氏兄妹都起身出了厅堂,更是令潘腾达脸都绿了。
「搞啥呀?我们的脸都被这贱人丢光了。」迎春、报喜和其余八个同伴,故意大声说给潘家人听。
害得管家跟身边许多人,厌恶迎春和报喜,却因着张烟失常的表现,不能为之辩护。
「表哥,你还要这个粗野没家教的……」梁玲珑被厉眼瞪射,「贱人」二字不敢说出,怕腾达表哥恼她。抬眼瞥着屋顶的粗鄙贱人,她仍旧不忘酸一酸表哥,「你就不怕传说出去,全洛阳城都来笑话你,你面子往哪儿摆?」
潘腾达脸色铁青,现下后悔让张烟过来比试,也来不及了。
「表弟他还要啥面子?他都说啦,在屋顶上头的野猴子,是陪他琴棋书画的小友,哇哈哈,哈哈哈!」
猛少爷一句,让金枝忍不住噗嗤笑,又忙着检查佟三脑袋,幸好棋盘不是厚木做的,只砸出一块肿包,没有重伤,她放心了,对此,更加憎恶张烟。
「人家说你是野猴子,还不快下来?」
若非灯火映着腾达哥哥臭脸吼声,张烟还在得意迅速上了高处,佟三跟他没法比较呢……现在,地上杵一堆人瞪视,不知叽叽喳喳什么?他只能无趣的抓树枝离开屋顶,还不到地面,先被只手揪住衣领,吓他一跳,整个人给腾达哥哥抓小鸡似的,突然一下子放到地上。
近距离的听到周遭恶毒批评,看到腾达哥哥绷紧不发一语,张烟这才明白,逞能爬上屋顶惹祸。急着辩解:「哥哥别生气,我是因为佟三出言侮辱您……」
「闭嘴!」
怒吼令张烟退缩,看出腾达哥哥对他的表现失望。
梁猛逮着空隙,趁势抓住张烟,刚好动手,替妹妹出气——
「好个低下贱奴,连我的人都想杀?我先解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