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股熟悉的波动伴随著熔夜再熟悉不过的气息由远及近的传来,悠扬,绵长,却若有似无的不易察觉,眉头微锁,长袖一挥便不再多做停留。
追随气息而去,一路上的沧芮郁郁葱葱,随风飘扬。沧芮是神域随处可见的寻常花卉,因为它通体雪白不染纤尘,所以天使们很是喜爱,认为做人做花都该如此,乾净,纯洁,无暇,顶端是六篇圆形花瓣,中心簇拥呈絮状,几乎遮挡住了雪白的花瓣,乍看之下觉得毛茸茸的一团,微风拂过,亦或者只是有人从它身边经过,轻如鹅毛的飞絮便洋洋洒洒的漫天飘散,无拘无束,这更是称了天使们的心,乾乾净净的来,孑然一身的去,俐落,洒脱,随意,所以此花在神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是备受众人青睐,以至於除了祈灵天堑那边花海是百花齐放之外,神域几乎是沧芮一家独大。
而此刻漫天飞舞的便是这沧芮的飞絮,飘飘洒洒,自由自在,触目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迎著蓝天,说不出的清秀美景,仿佛置身事外的桃源,乾净纯洁的不容一丝一毫的玷污和沾染,要不是熔夜坚信此刻踏足的是第六重天,熔夜甚至要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迷了路。
定了定心神,本想放轻气息,却也只是转瞬作罢,霄是故意泻出一丝波动让自己感知过来的,换句话说自己是被霄有意“请”来的,一如自己能感应到他的存在一般,霄定也清除的感应到了自己才会如此行止。
再往前走不远,便足以看到远处与天地相连的紫云殿岿然而立,虽然只是依稀的一个轮廓、模糊不清的影子,可那宏伟恢宏的气势早已源源不断的流泻出,影响著周围的一切了。且霄,也在其中。
整个建筑的造型犹如祥龙欲飞时的姿态一般,一砖一瓦的堆砌雕刻皆是精益求精栩栩如生,连角落里镂空的金丝楠木上的纹路,边缘处都能与墙壁上的图纹接的分毫不差,宛若一气呵成,紫气东来祥龙欲飞便是紫云殿的由来,不同於四周种满的沧芮般洁白,却也毫不逊色的飘渺,源源不断的淡紫色的雾气自紫云殿的边缘腾起,温吞、涓细,烟雾缭绕间给紫云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纱裙,本就巍峨恢宏接天连地的建筑更是因此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庄严感,让人不禁肃然起敬,远远看来,竟真的仿佛腾云驾雾般融入了这漫漫天地之间。
“来的真快啊,看来是君牙没有好好招待你们了。”似笑非笑的轻佻口吻自殿内传出,带著回声,说不出的诡异。
“六哥选的人怎麽会有错,”目不斜视身板儿挺的笔直,可周身的灵力细细碎碎的从毛孔中透出,散布在空气中,警觉的探查著一切有可能的躁动,“还得感谢六哥放我们一马才让我能走到这里。”
“不愧是战神啊,牙尖嘴利巧言令色的,你也是在战场上这样接近凌煦的?”
眼前云雾逐渐散尽,霄站在大殿的中央,背对著熔夜,手指轻轻拂过主座上的细碎纹路,仰著头,仿佛要将这殿内所有的一切都印刻在脑海中。
“那日我看著你跟他离去,你明明知道他是来找我的,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之间的约定,明明知道这一去意味著什麽,可你还是顶替了我的位置!夺走了我的爱人!你就不问心有愧麽!”言辞激烈可面上却平静如水不起波澜,看著座椅,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当年坐在这上面的人。
“那个时候魔族攻占到了第六重天,那个时候你来到这儿一定看到的是他就坐在这儿吧……”抬头,看向熔夜,目光悠远,仿佛陷入了久远的记忆,“熔夜,你得到了一切,我也心甘情愿的什麽都给了你,身份,地位,力量,名誉,我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什麽都可以放下,什麽都可以不要,可为什麽你连最後一点点只属於我的温暖也要跟我分享,也要从我这硬生生的抢走?!”
唇角一扬,凄凉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回荡,击打出一阵阵的回响。
“呵呵,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太古时代,明明是我先看到的那块醉星沈石,明明是我先触摸到了它,明明将它抱在怀中的是我,可却是你借著红莲的关系把他从我身边硬生生的抢走了,而这一次,也明明是我先遇见了他,在祈灵天堑,那时只有我和他,不是我招惹他的,是他先找到我的,也是他先向我伸出手的,你知道我跟他第一次走出第九重天的感觉麽,你知道终於有人愿意倾听,有人可以听我分享我的喜怒哀乐似的感受麽?我是那麽相信你,我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你一切,一如当初我丝毫没有多想的将怀里的醉星沈石交到你的手里时一样,而你,你又是怎麽对我的?一次次毫不犹豫彻彻底底的从我手中抢走!”
“世人都骂我堕落,骂我下贱,骂我通敌颠覆了天下,说我是罪恶的恶魔之子,可我不过是夺回本该是属於我的东西,他们凭什麽置喙,有什麽资格说三道四?!所以他们统统该死,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