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在一趟半个月的旅行中,竟然就发现了天人缚图谱卷册的残页,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法’吧。”“嗯?”我的注意力也随着师傅的话被转移了过去。
“接下来老夫要和你讲的这个故事,来自我的师傅檽木枫太郎。我一直以为这不过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但是,从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件事情看起来,这无疑是真实的。”
“檽木枫太郎?是师伯的亲人吗?”我师傅有一个师兄,在我们这一辈的很少有人知道,都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了,我记得我曾经提到过在如今的绳艺界巅峰三人中有一个神秘少女艺名叫阿墨,其实她的师傅,那个自断手指的怪人,就是我师父的师兄檽木痴梦郎。
这对师兄弟之间发生的事非常纠结,但我听到师傅说自己的师傅居然也姓檽木,便脱口而出这么问道。
“不错,他正是你师伯的父亲。金风,接下来的一切,你可要听好了,”于是就这样,一个令人觉得不无荒谬的故事,在师傅淡漠如烟的语气中缓缓铺展开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扶桑军阀高喊着“一亿玉碎”的口号,悍然发动了入侵东亚南亚各国的战争,令扶桑艺界震惊。檽木枫太郎的师傅,同时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檽木光寺,是当时持有平安古缚道三十八式的缚道大宗师。
檽木光寺不但是一位少有的艺术天才,更对于从唐朝流传下来的汉学有着深刻的研究。扶桑在对华入侵伊始虽然势若破竹,但是檽木光寺却对于这场战争持极度悲观的态度。
因为,研究了中国古代历史之后,檽木光寺发现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姑且可以称为前车之鉴的东西:自古以来,凡是入侵华夏国土的异民族,少则数月,多则百年,无一不被华夏的本土文明给同化。
无论是天之骄子成吉思汗,还是山海关外的八旗健儿,他们的后人都变成了身穿朝服、口念四书五经的孱弱书生!
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原先不可一世的骄悍民族到了最后,不是被赶往比他们祖先居住地更为荒蛮的塞外,就是被列强骑在头顶上予取予求、尊严扫地。这便是在檽木光寺口中被称为“孔道”的无形的强大力量。
檽木光寺认为,这个广褒的国家冥冥中受到了他们文化先祖的庇佑,这种根深蒂固了数千年的文化传承根本不可能用武力来征服!成吉思汗和爱新觉罗氏都被“孔道”击败了。
又何况扶桑这个小小的岛国!檽木光寺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他觉得扶桑的统治者发动这样的一场战争无异于自取灭亡:好的情况是大和民族成功夺取了土地资源,但在此后的数百年间被“孔道”所同化:坏的情况是觉醒之后的中原一旦联合了东南亚的国家进行反攻,扶桑辖下的这些岛屿将永远地从地图上被抹去。
为了让从平安时代流传下来的极致技艺不至于被毁灭在战火中,檽木光寺作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十分可笑的决定。
他毅然决定访问大陆,当时扶桑在东北土地上所扶植的伪满洲国,当然,在他整理行李的时候,他顺带也把平安古缚道中最高深的十二式天人缚图谱塞了进去。
檽木光寺那次的旅行名为艺术交流和探访(之前的英美帝国主义探险家曾经掠夺了很多中国的艺术文化块宝,就是这种性质的旅行),不但不是去抢东西的,反而是把东西往大陆送的。
檽木光寺在临行前告诉自己的儿子檽木枫太郎(也就是我师祖),他将寻访中国东北的名寺古刹,将这些天人缚图谱托付给寺庙中的高僧保管。
扶桑的军国主义者虽然嗜杀,但是由于佛教在岛国享有极其崇高的地位,所以在檽木光寺的眼中,只有大陆的名寺古刹才是能够躲避两国战火唯一安全的地方。
他觉得扶桑不会打,中国更不会无故自己毁掉自己的寺院,所以将图谱托管于寺庙,此法可行。可谁又能够料到,檽木光寺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金风师傅讲到这里,这个故事就跟百里峡老大爷讲的完全对上了。
我的师祖之所以没有能够再踏上岛国的土地,是因为他在探寻北平近郊的寺院时碰上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向导被误认为汉奸,他则被误认成皇军的人,然后他就翘了辫子,而他身上仅剩的一卷“凤式”也变成了老屋中的糊窗纸。
这是一件对于外人来讲非常可笑的事,可是置身事内的我怎么都笑不出来,反而觉得脊背如同檽木光寺那时候一般阵阵发冷。檽木光寺的预言成真了。
但是唯一有出入的地方是他低估了中国人民觉醒的速度,在某个伟人空前绝后的战略和战术的引导下,配合苏国和美国的强烈打击,扶桑的帝国大梦瞬间崩塌,也由此变成了美国在远东的战略支点。檽木光寺算是猜对了,可是他自己却在为了保护祖国文化传承的战役中倒下了。
倒在了被侵略国家目不识丁的一群年轻农民的手里。这算是因果吗?这算是宿命吗?命运之轮的运转轨迹,究竟想把这些背负着文化良知的古技艺继承者引向何方?
而他,为何就变成了战争的炮灰?当我和师傅讲述完在北京近郊听来的后段故事之后,师傅也唏嘘不已,不住地摇头。
“这就是命吧。老夫认为,檽木大师并没有后悔过。他本来可以锦衣美食逍遥一辈子,但是这是他的选择。既然选择了,他也就没有回头。”
师傅最后跟我说了这样一席话。是的,我明白这样的心境,也许在台上我们不过是一群用绳子将女人身体美感放大的艺人,但是在台下,我们同样是男人。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回头的男人。
怏怏地从师傅的老宅里出来之后,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师傅倒好,藉口早已不问世事而置身事外,只是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我,并没有教我今后的棋应该怎样落子。
莫非我要遍寻东北的名山古刹,然后把它们的主持揪到面前问:“敢问大师,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一本里面画了很多被绑住的女子的卷册?”这显然是痴人说梦。
我若真干出这样的事情,还不被当作精神病患者抓进医院里?我正按着两个太阳穴靠在车门上伤神,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捶了一下,紧接着耳畔响起了曼曼略有些不满的声音:“我说,你师傅那么老了倒还挺精神的。
可是你们两个讲那么多都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讲完了你突然像家里死了条宠物狗一样,一脸难过相?”我干,哪里是什么宠物狗啊,屈死的人可是我师祖好不好!
若不是当初曼曼跟我在老屋中那个了一次,我也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卷册的残页,可以说她也算是无心入局的人。
反正这是个老掉牙的野史传闻,告诉她也不会怎么样,于是我便在去赤阪大厦的途中把事情简要地跟曼曼叙述了一遍。听完之后,小蹄子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脸沉闷。我以为她觉得故事有些悲了。
正想说什么缓和这有些低迷的气氛,曼曼却转过俏脸正色跟我说道:“金风(彷佛一到说正事的时候她才会直呼我姓名),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而且,我觉得,那些被你师祖带去大陆的卷册八成可能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被毁掉了,”
我不是想不到这点,而是不敢这样想,毕竟还能给自己一点盼头不是?哪知道这鬼灵精一张口便直接点破了。
“可是…”谁知道曼曼却话锋一转:“也许也存在着不为人所知的可能性。杭州雷峰塔底下那个地宫,不就从来都没有被人破坏过吗?
里面还弄出来那么多好东西。我想,这些卷册也有可能流入古物拍卖市场,这样吧,我在上海认识一个叫季凡的典当师,他名气还蛮大的,而且关系多,等回到上海我们去问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好不好?”
哟哟,小蹄子交际面还挺广的嘛,思路也挺开阔,没看出来嘛!这丫头平日里见到我就变成爱斗嘴撒泼的大小姐,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的分析能力竟然这么强:“好啊,有一套啊,看你去英伦读书没白去。小骚货,平时就跟我装啊,继续装!”
“你才骚咧!”曼曼白了我一眼:“你是男人欸,平时你不管事,难道还要我老是帮你操心不成!”“喔,那你承认是我女人了?”“你怎么不去死!”“嘴硬是吧,看我回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