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之垂目道:“弟子不敢妄下论断。”
另一位年轻弟子道:“李昶的剑法不错,但那书生虽然看似狼狈,却一丝也没有受伤,不懂武功的人,不可能做到。这个书生我们曾见过,他当日晕倒在山脚下,大师兄本想把他救回去,恰好青山派的人也从那里过,抢先一步,既然他们爱抢,我们就让给他们了。说不定他真有别的来历?”他又望向已走出论武场的杜如渊,敛起眉峰道:“不然,派人去查一查吧。”
少南即刻道:“正是正是,师父,就让徒儿和大师兄去查吧。”
方才说话的年轻弟子微笑道:“师兄们应该还有要事,既然是我说的,还是我去查,大师兄和二师兄还要看管着其他的师弟们比试。”
少南道:“不碍事不碍事,比试的事情有大师兄就行,这事让我来办。这等小事,怎能让小王……”
方才说话的年轻弟子微微挑眉,重华子半眯着双目向少南一瞥,少南随即笑道:“不好不好,是我口滑了。”向那年轻弟子拱一拱手,笑得更深,“这等小事,不用维清师弟费心,我去便可。”
“维清师弟”浮起一抹薄笑,没有说话,他侧首遥遥望向青山派弟子们所在处,腰上的一块如意坠上的流苏在微风中轻摇。
重华子抬手道:“你们谁都不必先费事去查,只要多观察,或者能看出端倪。”重华子捋着胡子再闭目沉思道,“倘若他只是个不知道何门何派的年轻人,因为青山派的救命之恩才暂时加入青山派,倒也还好。但他身上隐隐有股异样的气息,让我想起,师尊曾说过的一个关于本派的传说。”
如今清玄派的创派祖师德中子曾讲过一件秘事,在很多年前,有魔乱世,惊动三界,连天庭都派下仙使除魔,最终,却是昔日清玄派的一位师祖打败了魔头,还留下如今凤崖山顶仙踪台和那汪湖泊的传说。传说中,魔头被打得魂飞魄散,最后那位师祖飞升成仙。但据德中子说,事实上那只魔并没有除去,而是封在了一件法器内。这件法器就藏如今的青山派中,只有每代的掌门知道究竟藏在何处。德中子当年反出师门,除了盗走令牌外,还曾想盗走那件法器,最终没有找到,他便将这件抱憾终身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弟子们,让他们一代代传下去,希望有一天壮志得酬。
重华子道:“据师祖留下的口训中说,得到那件法器,便能将那只魔收为己用。”
维清和少南都凝神不语,洛凌之道:“我们修的是玄法正道,要那魔有何用?”
重华子摇头道:“凌之,你的毛病是脑筋太死,什么是魔?什么是道?为我用时,便因道而道,怎还谓之魔?”
洛凌之便也不再说话,少南道:“师父,难道你猜测青山派已经动用了那件法器?如果用了,他们第一局不至于输的那么狼狈。而且青山派不成气候这么多年,当真要用那件法器,何必等到今日?”
重华子慢慢道:“这都不好说。或者无意中碰到,或者无意中动用,却不知是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总之,那书生有些古怪,还有那名少女与挂着项圈的少年,青山派看起来十分不寻常,先察看察看再说。”
洛凌之、少南和维清都再看向青山派的方向,少顷后,维清道:“师父,倘若得到那件法器,将魔收为己用,会怎样?”
重华子缓缓道:“一手翻天,一手覆地。”
维清和少南的神色都变了变,维清负手沉思,眼中光芒闪动。唯有洛凌之神色平静地站着,将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往青山派的方向,一任清风拂起衣袂。
青山派的众人们此时心情很复杂。
杜如渊站在众弟子之中,噙着一抹谦逊的、等待被赞叹的微笑,乐越和师弟们大眼小眼一起看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夸他好。
杜如渊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任何表示,自己笑着开口道:“这一场,胜得实在侥幸,当归功于圣人教训,那位李师兄与王师兄都是有悟性之人,方才能被感化,最终……”
乐越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一句赞美的话,立刻截住他的话头道:“十三师弟,你能进我们门派实在是我派之幸,你确实是个人物。”
杜如渊笑眯眯地道:“大师兄过誉了。”乌龟在他头顶酣睡。其他的师弟们跟着乐越附和:“对啊对啊,十三师弟你真了不起。”“大师兄说出了我们的心声。”“这一场多亏你了。”……
杜如渊含笑将这些话一一收下。
乐越拍拍杜如渊的肩膀:“再接再厉。”
杜如渊弯着眼睛道:“好说,好说。”
乐吴将乐越扯到一旁,小声道:“大师兄,你让他再接再厉,这种事情只能糊弄一次,下次就不一定管用了,到时候穿帮了怎么办?”
乐越道:“这不就是那么一说吗?下次他上不上得了场都不一定,反正我们这场胜了,的确是他的功劳。”
乐吴嘀咕道:“我现在都不敢看苍山剑派,看见他们我心虚。”
乐越道:“其实我也心虚,唉,但他们非要认输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是不是?大家都很无奈。”抬手向一边比了比,“你看那边。”
乐吴转头看,只见李昶站在数丈外,仍在用热烈的、仰慕的眼光死死地盯着杜如渊。乐吴无语地看向遥远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