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千雨被瞪得有些无奈，却没有说什麽，等对方冷静下来後，说了一句叫他有些措手不及的话：“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那话中，带著诸多的伤愁与不甘，而他的一双眼，却是深呢如水的。
子书千雨微怔了下，收回视线，没有去看对方瞳里的世界，“我知道。”这一次，他说得不再是那淡淡的，也不再是漠不关心。
那三个字里，有了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无措，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有发觉。
他以为，因上次的事，这个少年该明白自己的立场，也该明白自己的心意。没想到他竟敢如此光明地再次说出来。
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不是人人讲自由，不是相爱自由的二十一世纪。
这里，是封建而……思想落後的帝王古代。
男男恋，不该有的。
敛了心神，子书千雨的悲观也仅有那麽一瞬间，再次变回一如继往平静的他，“将军，时候不早了，你该出宫了。”
恍若未闻逐客令一般，赫连旭尧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为什麽？”他一直以为，子书千雨虽然上次拒绝过自己，但并未绝决，他认为对方对自己多少是有些在意。
“明明知道，为什麽还要如此？”他才当王几天，就开始纳妃，立后？“因为……千雨其实是讨厌我的？”
既然讨厌，为何不说？既然不喜，为何二人还能如此平静地相处？既然讨厌，为何二人还能如此默契？
“不讨厌。”子书千雨转过身去，面对著廊下那一片御花园，他的双眼眺望得很远，远到似乎就能看到二人的未来似的。
他的确是不讨厌赫连旭尧的，甚至还有一些微妙的因素在里面，让他觉得，那是他该把握的珍贵的友谊。
只是他不懂，那‘微妙’的里面，也有微妙的不只是友谊之情。
“不讨厌……那，是因为，你我同是男子？”赫连旭尧今日好像就要完全捅破这层微薄的纸，不打算停手。
就算，要弃一生，也不能弃这一刻。
如果今日不说，也许往後就没有机会再说了。眼前这个新王，太精明了，他表面都平淡的，冷漠的。却最後装傻，明明白白地知晓却总假装什麽也不清楚。
没想到赫连旭尧能问得这麽直接，好书千雨无视不了，转首看他的一脸认真，那就像被困住的野兽，急需要要得到自由一般的强烈。
“……我并不歧视断袖之好。”他的确是不歧视的，也不讨厌。“可是，我不歧视并不说明我就是。”
“我也不是！”赫连旭尧答得很快，快到抢了对方的尾音，急著要证明自己的心意，“我也不是！我只是……”他有些激动，有些为难地盯著这张美得不似人间拥有的面庞。
“我只是……碰巧就这麽喜欢上你罢了，无关男女，无关身份，无关……其他。”当年第一次见面，他哭著就有一种想法──这麽美的一个孩子，真的是现实中有的吗？
而深深印在他心里的，明明是那个与自己同样是小孩子的他，却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眸看著自己，然後用大人的号气叹著无奈……
就算到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是为什麽，只知道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今生都无法再忘记这个被冷落的少年皇子。
像如今这般，能并肩而站，用平等的语气交谈，那是他做梦也在想的事情，如今实现了，却有种梦做的错觉。
“我……知道。”子书千雨又是这一句，而这一句里，多了层无奈。
就是因为他知道，才明白人与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就像现在的他们，他们都明白对方，却没办法真正得到想要的。
“你知道，为什麽还……因为，你是王，而我是将军吗？”说到这份上，赫连旭尧终於觉得自己踩到点上，终於说了大家不该捅破的那微薄的一层。
“……你怕，是吗？”
当初，是自己把他推上王位的，是自己用现实证明给他看，他不当王，死的人很多，包括他唯一在意的雅蝶和他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