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焦距的眼都急红了,艰难地下爬到那血滩边,伸手给那哑巴少年探了鼻息,特别微弱,脉象也弱得微不可闻。
慢慢坐了起来,子书千雨把血滩上的人拉坐起来,背向自己,让他靠著自己,“你还未告诉我你是谁,也未告知我来龙去脉,所以你不能死。”
那怀中的少年,奄奄一息。
子书千雨手腿还不怎麽能动,把自己的外衣严严地盖著怀中的身体,只能坐在原地,让那哑巴少年靠著,等著不知是福还是祸的到来。
当知道赶来的人不是雅蝶,而是赫连旭尧时,子书千雨还是微微地愣了一下,脱口就出:“你怎麽找来了?”
来人的脸色很难看,瞪著一双眼似就要冒火了,使个眼色,跟他而来的随从马上会意地把子书千雨怀中还昏迷不省的人抱走,子书千雨虽然是让那少年靠自己,也等於让自己靠著对方,这人一空,一个不稳直接就这麽倒下去。
没有摔疼,因为赫连旭尧眼明手更快,已把人搂进怀里,明知怀里人被点了穴,他也不急著为他解开,光明正大地抱著人就出了破屋。
知道抱著自己的这个男孩……不,应该说是比自己要高大强壮的男人,带著怒火,子书千雨虽然不自在,也未挣扎。
或许是怀中人显得特别乖静,赫连旭尧那骇人的怒火淡了些,把人放在马背之後,他也毫不避嫌地跃上马,二人同骑一匹。
子书千雨没有别扭,是因为他一心还系在那个哑巴少年身上,虽然知道已有人先将其送回去治疗,他仍是很不放心。
回到王府,赫连旭尧反客为主,甚至有点鸠占鹊巢的嫌疑,因为他现在正寒著一张俊脸将该罚和不该罚的人都罚了个通遍,不管是他的人还是王府里的人。子书千雨平日虽然很淡漠,却不太喜欢别人因自己而受罪,此刻正蹙了那秀眉,全然没了平日那份淡然。
“侯……旭尧,他们没有错。”自己出门时,特意让他们别跟的,这会儿自己出事,不能就拿这些下人和护卫开刷呀。
“赏罚分明,是我一惯的作风。”赫连旭尧这会儿睁著眼睛说瞎话,如是有关子书千雨以外的事,他的确是个赏罚分明之人,之大将,可现今……
其实,赫连旭尧的怒火何止如此?他恨不得把那晕死,现在犹未清醒的伤员给丢到护城河里喂鱼。
他认为自己都未被子书千雨那般疼惜地接近过,他人更无那份资格。
不知赫连旭尧那点小心思,子书千雨的眉蹙得更紧了些,脸上多了丝请求之意,“饶了他们吧,下回我让他们跟著便是。”
得到子书千雨主动妥协,绝对也是赫连旭尧算计在内的,这会儿才缓了脸色,“既然王爷为你们求情,重罚就免了,各自去面壁。”
“谢王爷不罚之恩!”众人退了出去,厅里一下子只留二人。
以为赫连旭尧还要继续发脾气,谁知久久未听到责备声,等仔细过来,才发现那人已离开大厅,留自己一人。
“看来,真生气了……”子书千雨有些无奈地喃著。
雅蝶送了杯亲手泡的茶入内,她已自行面壁过了,虽然她挺不喜欢那个侯爷,但是这次她还是感激他的,所以见到赫连旭尧还是一脸的难看,也不计较这人给自己主子脸色看了。
“雅蝶啊,连你也在生我的气吗?”端起茶,子书千雨问得好生无奈。
“雅蝶不敢。”
听那酸溜溜的口气,哪里是不敢?
抿了口茶,这次确实只是个意外,他预料不到的意外罢了。
那个哑巴少年的伤只是一般的大夫处理,自然没有白简那一妙手来得立竿见影,神术;却也醒得挺快,睡了一天便朦胧著醒来。
子书千雨就守在床边,睁著一双清澈却无焦点的眼,一直把人盯得清醒八分才敛了敛。
“这里是我府上,你可以安心了。”难得的,子书千雨先开了口,还是安抚的口吻,好也在此刻赫连旭尧不在,不然估计又要闹一番了。
哑巴少年眼里的黯淡,子书千雨自是看不出来的,他又说不了话,就是用手比划著,子书千雨也是看不见的。於是屋子一下子就沈静了下来。
这二人倒是有趣得紧,一个瞎子,一个哑巴;凑在一起还真能残美。雅蝶入内就是看到这麽一幕景象,心里觉得有趣也没表现出来,很是体贴地把一边的纸墨弄好之後,便退了出去,留二人继续大眼瞪小瞪,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