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兴仰停下手,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把脸,见明宁伫着拐杖扶着会晃动的藤椅努力想起身,连忙走过去扶他一把。
「爸爸,我想自己走。」站稳了,明宁便推开明兴仰的手,脸上还是笑盈盈,「总有一天,我也能跟明耀一起去参加他公司举办的马拉松比赛。」
「知道了,到时我也陪你一起跑。」
「呵呵呵,好啊,不过,不可以故意让我喔。」
跟在明宁身后慢慢走,明兴仰一脸的若有所思。
自从出院后,这几个月陪明宁最多的除了自己,就属明耀,他逐渐发现从明宁认出明耀那刻起,他问明耀过去如何如何,要明耀陪他说话玩耍,却从没问过明耀的私事。
这样的表现,远远不如他当年十二岁那时对外人表现出的早熟与犀利,好像被枪打穿的不是头骨,而是他保护内心的外壳。
从碎裂外壳被释放出来的这个少年,但凡笑容,出口的敬语、谢词,与人互动的肢体动作,无一不是真心诚意的,就算面对的是仆役,也不例外。
虽说以往的他也是风度翩翩,谦和有礼,但待人处事用出几分真心,只要用心观察个几次,还是看得出来的。
新长的头发还很短,缺乏锻链的体格没以前的好看,可明宁在这宅子里的人缘却似乎要比过去更上一层楼,这其中的原因,约莫于此。
「兴仰先生,明峰先生来了。」苏立信健步如飞,总能以最快最低调且不失优雅的速度,将口信传达。
又来?不是昨天才来过?这是他从南欧回来的这两周以来,第几次来自找没趣了?
「让他过来。」
「是。」
苏立信才回屋里不到两分钟,明兴仰的身边便靠过来一个气质沉静身材修长,长得跟堂弟明兴诚年轻时有七八分像的年轻人。
「仰伯。」
「来了?」
「是。」年轻人嘴里回他话,注意力却集中在走在前头的明宁身上。
「留下来吃午餐,我做几个家常菜?」
「好。」
明兴仰停下脚步,拍了下明峰的胳膊:「那就麻烦你帮我盯着他,别让他摔了。」
「好。」年轻人垂下眼,没将乐意之至说出口,态度倒是看得出来。
「别让他走太久,看见他脚步不稳了,就喊他休息。」
「好。」
明兴仰笑了笑,转身往屋里走,经过苏立信的时候他抬了抬下巴,随他多年的男人很有默契的微微颔首,举步又往院子里去。
当他在厨房弄好三菜一汤,正准备最后炒个明峰喜欢的沙茶鲜菇时,苏立信进来了。
「怎么样?」
「侯爵阁下不让明峰先生靠近,仍然不记得他。」
明宁醒来后,谁去见他都是一两次就记得,至多不会超过三次,就只有明峰见一次,忘一次,每回他靠他太近,还会对他充满戒心,以眼神频频要他退开。
「……菜都好了,要他们都到饭厅去,准备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