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耀还在消化秋本明的话,这个人说着说着竟然话锋一转就爽快了,这其中没有鬼才怪。
「你到底想好了没?」问话里神态里都含着不耐烦,好似出自怕缠的那个秋本明之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屏息以待,紧张得要死。
这是最后一张牌了,要是还失灵,他就只能亮出卑鄙的底牌,找人绑了老婆送到一个老丈人鞭长莫及的国度,每天贴一起软硬兼施的驯服了,再领回来跟丈人们请罪。
「……走。」说也说不动自己,打也打不过自己,明耀虽然有点迟疑,但他相信自己小心点,就不至于着了秋本明的道,「我一刻,都不想再拖了。」
这句话很伤秋本明的心,可他还是笑了,表面带着讽刺,内里藏着苦涩,「那,我去叫车,你慢慢走,我先回去等你。」
你也喝了不少酒,不要开车行吗?这句显得不合时宜的话,让秋本明扼在喉里忍着不说,朝夏绿蒂点头说声感谢今日的招待,迳自头也不回的将人留在后头,循着来时的小径回到大厅,请柜台替他拨了通叫车的电话。
「需要两辆。」电话通了,秋本明又对柜台吩咐了一句,一只大掌在此时,在他面前的台面朝下扣上一件物品。
是他的皮夹。
「安佳,我不需要计程车,谢谢。」明耀对柜台冷冷说出这么一句,连看秋本明一眼也无的,举步就往大门走。
他是真的活久嫌烦了是吗?听见明耀这么吩咐相熟的柜台小姐,秋本明忍不住心中的愤慨偏头去看明耀的背影,鼻音颇大的深呼吸。
在全面禁止行人的FREE WAY分流道下车步行。
用餐喝酒,在酒精尚未排出体外的情形之下,还想开车上路。
不想继续现阶段的婚姻了,就一并连亲腹所出的孩子,都可以不要!
明耀性子急,做很多事情都求速成,不太有耐性且胆大任性,这些秋本明心里都有底。
也清楚他会有这般近似妄为的老么性格,都是小舅子子乔尚未出世前,让两位老丈人给一起惯坏的。
可这不代表他这样的性子就该被容忍,就该不改进!
「Clement等等,你绝对不能开车!」替秋本明嚷出这句的,是刚把脚上的海砂在门外蹭干净的夏绿蒂,「我看见刚刚你碰过酒了!」
「不过……才喝了几口,这么点酒量,我还有。」明耀望向朝他快步走来的女性长者,回话的口气无奈。
爹地遍布全国的众多好友里,有不少是像夏绿蒂这种热情死忠的长期拥护者;面对这类长者,明耀总是或多或少要替家里的名声着想,无论他想做什么,有了不敢任性而为的前提,绑手绑脚,中规中矩,也就变成他不得不默守的陈规了。
「不行就是不行。」年长的女人二话不说又去勾明耀的手肘,以严肃的肢体语言将人给留在门里等TAXI,「你该知道你现在是我非常重要的客户;在我收到酬劳之前,我绝对不可能坐视你去冒险,而不阻止。」
年长的女人抱怨着,若有所思的视线同时扫过柜台。当她与秋本明四目相对,她看见长相斯文出众的年轻人,以眼神对她传达着感谢之意。
当媒人当惯了,那个年轻人来过这里四五回,她也算认识了,要不是知情他跟明家老四正在闹婚变,那句你们不如共乘的建议,大概就会从她嘴里蹦出来了。
虽然不清楚明家这一对年轻的,彼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竟然在外头也不顾颜面的闹得这么厉害,连海都想跳。不过,夏绿蒂跟世间很多知名的大媒婆一样,对人跟人之间有没有相配的磁场都能以直觉感知,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对就跟她当年第一眼看见的那时一样,还是很速配。
「明先生,您的物品都还在座位上,请问需不需要服务人员帮你拿出来?」柜台接起内线,说了两句就掩起话筒,对着站在大门边的明耀问。
经过这么一提醒,明耀这才想起,转身回来对着柜台客气颔首,「好,谢谢你。」
「看你糊涂的,把我要你转交给Simon的资料,都给忘在里面了吧?」
Simon?明耀的另一个大哥,明宁?
夏绿蒂不知道她这么一番“解释”,做出来的功德有多大,被嫉妒煎熬良久的秋本明,整颗外焦里嫩的心就这么轻易的随着她出口的那个熟悉的人名,整个从地狱的千重妒火里解脱,飘上了凉爽的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