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第一天安排的两个景点,让客人吃过饭进了饭店休息,他在领着晚上想去看SHOW的部分客人下来集合的空档,站在饭店外的车道旁仰望着夜空,想念着已经四天没能看见没能抱上的儿子Irving。
还有,那个替他生下Irving后就对他避不见面,正等着他寄出离婚同意书的男人。
明耀,明耀,他轻轻的,低低的,朝那轮缺了大半圆润的下弦月,呢喃又呢喃。
原来,下贱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啊。
秋本明掏出一根烟点上,让那一圈又一圈的烟雾,掩住他脸上的落寞。
心里的空洞,却让这些吸进体内的热气,越扩,越大……
秋阳明耀 001
对一个从政资历两年不到,甫由政务官的助理工作独立出来,在洛城耕耘基层的工作才刚要展开的年轻人而言,奉丈人之令要在一年半之后投入市议员的选举,虽然明明知道这是件胜算极其渺茫的任务,曾颖超却不能不照办。
「所以Akimoto,你导游不要干了,来帮我吧。」对于这个大学同窗兼连襟,曾颖超是很敢开口,也很敢驱使的,谁让他先是曾经同寝的好友,后是明家老二的丈夫,秋本明是老四的,排行起来,秋本明硬是被压成了当前明家排行最末的儿婿。
还有就是,曾颖超始终觉得秋本明跟明耀的大媒人,根本就是他。
「Eric,你明知明耀跟我闹成这样,有你一份很大的责任,你还找我去帮你,这不是存心害我吗。」在曾颖超顺利追回明家老二的期间,秋本明没少出过半分力,他跟明耀会走成一道,一开始便是因为他有许多地方,都需要利用到明家的老四。
利用他,帮忙曾颖超在明家老二乔志钧面前敲边鼓说好话,利用他,帮忙曾颖超物色并盘下最初的那家咖啡店,利用他,帮忙说服明家两老同意让乔志钧大着肚子办婚礼,利用他,权充连母亲都不能出席的曾颖超这方的亲友,同他一起为曾颖超跟他二哥,筹措出一个仪式简单但不失隆重的婚礼……
失去明耀对秋本明的生活与心理造成的影响,是他自己始料未及的。
「有我怎样的一份责任?」曾颖超开始打哈哈,他并不觉得秋本明就像儿子他爸所说的,对他有过恋慕之情,「莫非你当初还真的暗恋过我,想给我做小,所以才那么拼了老命的帮忙?」
「……你可以再自大点,我去启动语音录音,将来把这段对话copy出来,高价卖给你的竞争对手拿来对付你。」秋本明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曾颖超已经完全褪去妄念,他只清楚明耀在他心里的份量,已经重于栽培他成人的养父母了。
曾颖超笑了,爱情得到了,儿子有两个,家也成了,事业迟早也会有成的他当然能笑得恣意,笑得畅怀,「你少来。我不瞎又不笨,你要是这种人,我不可能跟你有今天的交情。」
是啊,秋本明无声自嘲,你就是太聪明,太懂我了,所以我才会因你走进爱情的沼泽,陷入泥淖而不自知。
「你知道就好,要是我想走政治这条路,相信爹地会直接踢走你,让我上的。」
儿婿中,乔仲凛确实是最喜欢秋本明的,这是无须争辩的事实,曾颖超自己也知道自己无论能力外貌都没比秋本明差到哪,他是输在给明家长辈的第一印象。
「哦,口气很大嘛?那你还不快来踢走我,好好证明你的实力?」曾颖超又是一串笑声,他当然明白秋本明有多世故圆融,多会做表面功夫,阴险的丈人跟秋本明嘛,大概就是同类之间,惺惺相惜的那种一见如故吧。
「你要是只想跟我斗嘴,那就不说了好吗,这阵子团体多,忙到一个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有两天的休息,你就饶了我,让我再回头补睡一觉吧。」以颈子夹着无线电话,秋本明从房间走到客厅去拿几上的金属烟盒与打火机,打开阳台的玻璃门站在厅内朝外点起一根烟,两指夹着烟从嘴里移开滤嘴任烟燃着,只是闻着烟味,并不吸,「没事的话就这样了,我挂了?」
这牌子的烟,是明耀要离家的前两个月不知怎么抽上的,没有烟瘾的秋本明在明耀走后,不知不觉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有事没事总忍不住要点起一根烟,潜意识想营造人还在留在自己身边的氛围。
「你真的不考虑?」曾颖超假装惋惜,很是夸张的叹气出声,「那你事后可别老是说,我都不帮你喔。」
「事后?什么事后?」因为要夹着话筒,微偏的姿势让额前过长的浏海一直遮住视线,秋本明先是甩了甩头,不想造成了颈窝之物的滑动,连忙拿空着的那手握住话筒,用夹烟的那手尾指,将浏海撩到耳后。
「你上周五晚上不是托我去问你家老婆有没有回L.A.吗?」
「是啊。」因为出机场遇到的那个身影,真的很神似已经避开他将近一年半的明耀。
「他在明宁哥的劝说下,决定原谅爸跟他们那族的族长对他的欺骗,几天前从中国回来了。」
秋本明闻言身子一僵,连指间的烟灰掉到木质地板都恍若未觉,「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