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华笑笑:“只要父亲高兴便好。我是没有任何怨气的,容阿姨莫要多想,以後便是一家人。”
容娘也笑了:“如此,便好。”
二人静静饮茶,不再交流。过片刻,父亲换好衣服从里走了出来。长华只觉得他从里面走出的瞬间,眼里飞舞著一只火蝶,优雅,傲然。大红色的喜袍子,随著他的步调,翩然摆动。苍白的脸被红豔豔的布料衬的绯红,眉间朱砂殷红如血。
是梦中花,水中月。
是晨间的花骨朵,夜晚的盛开的檀花。
风流,妖冶,媚色惊心。
容娘也是看的呆滞,许久後,才笑道:“容娘有句话,虽知道老爷不爱听,却还是要说的。”
沈世道:“说。”
容娘道:“老爷的容貌,真正举世无双。”
沈世听了,果然眉头蹙起,却也没有说什麽,却忽然望向自家儿子,问:“你看合不合身?”
长华颔首:“很合适。”
沈世道:“那就这样,不用再改了。”
婚礼定在当月的15号,那日天气不太好,闷热阴沈,热的人浑身是汗。园子里的蜻蜓到处飞舞,院墙外头,几只乌鸦呱呱乱啼。
婚宴事多,长华前一晚就没怎麽睡,第二天一大早见天这麽热,又担心父亲中暑,便早早将西瓜放进井里冰镇著,好让父亲吃了解暑。心中想著,怎样能让这个镇子通上电,弄个空调过来。
到了时辰,宾客们都来了,随礼道喜,仪式开始。
这鲤鱼镇结婚的礼仪也是很传统的,红盖头,大花轿,吹吹打打将容娘送进宅内,於那祠堂中,对著列祖列宗拜天地。容娘的脸被红盖头遮住,瞧不清什麽表情,倒是父亲,脸上几乎没有欢喜之色,仍旧一副淡淡的样子。
新娘被送入洞房後,便是沈世一一对宾客敬酒。
酒一杯一杯下了肚,父亲的脸也越来越红,好像染了一层绯色胭脂,看的众人皆移不开目光。
长华担心他身体不好,饮酒过量会生病,却又不好开口,这大喜日子,说什麽都是不合适。只好看著他一杯又一杯,直到脚步都不稳。
酒宴终於结束。
众人散去时,天上果然下起了瓢盆大雨。
长华给父亲端来醒酒汤,喂他喝下。
沈世应是醉了,但是他醉了也不闹,仍旧端庄冷清,默默饮下醒酒汤,对儿子说:“我回房了。”
“可要我送您?”
“不用。”
沈世自己摸索著路,歪歪扭扭走进东厢房。
天上雷电劈过,轰隆隆的一声声巨响,像是要撼动这山河。
沈世来到自己房间门口。
他顿了好久,才慢慢伸手,敲了敲门。
“容娘,我进去了。”
里头没有回应,许是容娘娇羞。
沈世自嘲的笑了笑,伸手便将门推开。
屋子里没点灯。
沈世有些奇怪,这大喜的日子,屋子里竟连喜烛都没有,下人实在忘性,明日一定得好好说说。
摸来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火苗簌一下窜高,幽绿的,照亮整间屋子。
床上并没有他娇豔的新娘。
沈世叫了一声:“容娘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