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正夏三步并作两步奔回来,扯开她,掰开小瑶瑶的嘴,粗暴地用手指探到喉间抠了几下,没见小姑娘呕吐,又倒提起她狠狠拍打后背。
苗族夫妇撕心裂肺的哭喊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起先在窗口旁观的人纷纷跑下楼,束手无策地围着他们,几位心软的女房客也跟着哭出声来。
邱正夏十八般武艺全使上了,小姑娘任由他摆布,没有任何反应。
韩贝眼圈酸涩,呆滞而绝望地捂住眼,耳边嗡嗡作响——显而易见,小瑶瑶是中毒了!是谁?是谁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这种致命毒?怎么下得了手?
最后,邱正夏爱莫能助,动作轻缓下来,他搂住小瑶瑶,用脸贴了贴女孩可爱的小脸蛋,颤声唤道:“小妹妹,醒醒……”
香九如从人群中挤进来,扬手给了邱正夏一巴掌,呵斥道:“把她放平了!”
邱正夏挨了一巴掌,一点儿也不计较,忙不迭放平小姑娘,捡起韩贝乱丢的T恤垫在她的脑袋下。
香九如抖开一张布卷,里面排满各种型号的银白色细针,他挑出一根长近十公分的细针,命令:“衣服撕了!”
苗族夫妇哭得瘫软在地,帮不上忙,邱正夏解不开娃娃衫领口的珍珠扣,急出一头汗:“贝贝!帮帮我!”
韩贝忙搭把手,合力撕开了小姑娘的衣服。
香九如摸了摸瑶瑶的胸膛,俯身凑近闻了闻对方的口鼻,再直起腰,他“嘶啦”一声变出一团蓝火,还未等人看清,银针一燎火,在空中划个半圆,闪电般扎在女孩的心脏上,几乎整根没入,再捻住顶端,略一旋转,刷地一下拔出来!在同一刹那,小瑶瑶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时,鼻孔里涌出黑色的稠血。
围观的人群发出震天动地的惊呼和赞叹,苗族少妇看到女儿死而复生,发疯一般又哭又笑,伸手要去抓女儿,被丈夫抱住不让打搅大夫。
香九如再挑出几只银针,分别扎了几个穴位;小瑶瑶咳嗽着吐出白沫,手脚小频地抽搐。韩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夏,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一直在身边的邱正夏不见了!
韩贝仰头寻找,看到那小子默默地退到人群后的阴暗中,并没有展现出一丝半点欣慰喜悦的表情,脸上布满阴霾,眼里迸发出阴戾的光芒,像一只黑夜丛林里窥视猎物的野兽。韩贝惊疑不定,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香九如……身边的那摞银针上。
香九如打开檀木小箱子,找出一个细口瓷瓶,勾出几缕蚕丝模样的白丝,送进瑶瑶的嘴里;瑶瑶幽幽醒转,半睁开眼,虚弱地呻吟:“妈……”
香九如眉宇间尽是慈爱,抱起瑶瑶,手势娴熟,一看就知道是照顾过孩子,“好了,小瑶瑶,没事了。”
苗族少妇连滚带爬扑到香九如脚边,抱回女儿,一家人哭做了一团。人们差不多全涌到了院子里,将苗族夫妇围得水泄不通,关切地安慰询问,纷乱噪杂。
韩贝找不到邱正夏了,站起身挤出包围圈,往楼上环顾一圈,几层走廊都空荡荡的,没有人;他的目光落向大门——门没有关,门外不远的巷子拐角处,有道人影一晃,不见了。
如同心电感应,韩贝凭直觉认定那人是邱正夏!
虽然卫金钩话说得婉转,请求兄弟们不要单独行动,免得互相生疑,伤了和气,但话中警告之意甚浓,韩贝几次想趁卫金钩不在眼前,溜出去通风报信,可招待所是卫金钩预定的,他又不得不警惕老板娘和店小二。
回头扫视一眼,他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便趁乱溜出了院子。
身后,香九如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你家孩子是心肌炎并发了潜伏性哮喘,诱因可能是什么花粉……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治好了,别多虑,等救护车来了,去医院挂瓶葡萄糖,休息几个月就好,平时多注意锻炼和营养……”
加快脚步跟到巷子拐角,韩贝贴在墙壁上,后背一片湿冷的触感,脚下一磕,“喀喇”一声,异常清脆,吓了他自己一跳,条件反射地学自家猫发出沙哑短促的叫唤:“喵!”
巷子那头的脚步没有停,韩贝呼出一口气,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掩饰有多劣质,小心地侧头看了一眼。弯曲漆黑的巷子里,没有路灯,月光暗沉朦胧,照不清晰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但走路姿势再熟悉不过,是邱正夏无误。
邱正夏走到巷子尽头,往右拐去,韩贝蹲下来捡起刚才绊到的半截子竹竿,猫着腰蹑手蹑脚追到巷子尽头,缩进一道门洞里,屏息凝神地等待。
如果没有记错,往右拐三十米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真服了那狗玩意!刚才差点出了人命,他还有心思买零食吃?韩贝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三十二,不到半小时就要收网了!
十一点三十五……
十一点四十……
救护车尖厉的叫声由远及近,招待所那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韩贝握紧竹竿,手心里都是汗,度秒如年。
近身肉搏特训中,杜寅曾教过他袭击敌手的风府穴和哑门穴,这两个穴位接近,猛力出手双穴齐摁,力度控制恰到好处,能使对手立即失去知觉。韩贝没这能耐,猫都摁不晕——摸着猫找人的穴位,后来被杜寅知道了,狠狠耻笑了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