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想与我‘说说话’了,就在那纸的左角沾一小点墨水。咱们下回先在城隍庙人多的地方见面,待我准备个地方,再换不迟。”“我才不会那样做。”董氏责怪道“亏你想得出来。”
张宁不置可否,说道:“今日不宜久留,你先等一炷香工夫,接着再出来,我出去雇一辆马车在茶楼门口等你。”董氏这回没有反对,并说道:“你雇了马车让他等着,就不必再随行回来了,还是小心着点好。”
“夫人所言极是,小心行得万年船,谨慎方是长久之道。”张宁道。董氏撇了一下嘴,心说刚才叫人家小董,转眼又改口。她回到家里后,发觉一切无事,这才渐渐安心下来。在于冕面前,她依然是叫儿子又敬又怕的长辈,在丫鬟们面前,她也感觉没人有什么怀疑。
人们对这样一个朴素而显得有点古板的夫人,不敢有什么亵渎的想法,于谦这样一个大官,夫人恪守节俭凡事守理,不能不让人尊敬。
晚上于谦回来了,她面对夫君却依然有些忐忑不安,只能保持着严肃尽力不惹什么事。不料于谦却寻机说了一句,说她今天气色很好。***
张宁回楚王宫却有事了,姚姬派人来请他过去,说有事相商。他心里头顿时寻思,今天的事难道被她知道了?明明内侍省的人马部署都摸清了的,也将几个暗中保护他安全的人作了调整,应该没有什么疏漏才对。
这帮人虽然无孔不入,但他们是湘王花钱养着的,还能反过来抗命查自己?***“你派辛未去下令,那几个人是归春梅管的,怕失责自然要禀报春梅。
然后我便知道这事了,担心你就派春梅接替手下独自盯梢。你和于夫人现在沙湖坊一家珠宝店见面,前后又进了茶楼,逗留近半个时辰才离开。”
姚姬不动声色地说道,言语之间没有歉意,竟有些许责怪之意。不过张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在母妃面前担心做错了什么,他问道:“只有春梅知情是么?一定要交待她不能泄密,董氏是于侍郎的夫人,攸关大体。”
姚姬见他的神态,顿时有些生气,责怪道:“你也知道攸关大体!再有,宣德伪朝悬赏黄金万两要你的项上人头,这么胡闹不怕给歹人以可趁之机?”
张宁默认不答,姚姬又轻斥道:“宁儿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府上这些女子,我何曾管过你,连张小妹的事我也没过问…”
他听到这里顿时脸上一热,尴尬之下心态上便落了下风。只听得姚姬继续道“连那有妇之夫也不放过,更何况那姓董的是于谦家的人,你不是说应该拉拢伪朝士绅么,今日这一出一旦暴露就是辱妻之恨,如杀父之仇的过节,又是为哪般?”
张宁听得自觉羞愧不已,嘴上却不服输,强辩道:“于侍郎终究是燕王系的官僚,在伪朝也多有人脉,咱们敢完全信他?
就算派人暗中盯着,也是不能叫人放心。但若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为我所用,他私下一有什么摇摆便逃不过我的察觉。”“你这是强词夺理。”
姚姬冷冷道“董氏是于谦明媒正娶的夫人,她下半辈子活着全靠其夫,你能给她什么?就算于谦又什么事,她权衡利弊也不会告诉你的。”
张宁道:“我也不盼着她明白告诉我,但她不是个心机太深的人,只要偶尔见她一面,有什么事她也瞒不住。”姚姬微微轻叹了一声。
张宁又好言道:“您放心,我对她已能完全掌控。”姚姬道:“何以见得?”张宁笑道:“今日我与她亲近,她有了一种非同寻常的体验,妇人是很难忘记这种经历的。”“什么非同寻常?”
姚姬的脸微微一红。张宁想起在茶楼时的光景,小腹上清楚地感受到董氏的身体从上面的一处激出的暖和东西打在自己的皮肤上,那便是潮吹么?
古代没人会研究这种难以启齿的东西,所以他无法在姚姬面前解释,何况怎么好意思说出来?于是他只是摇头,并不答话。姚姬见状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是轻轻说道:“你可别被一个有夫之妇给迷住了。
你心里要有数,那妇人不顾廉耻,定没打断与你长久,不过是为了寻欢作乐罢了。”张宁随口应了一句,有些心不在焉。姚姬也便不再继续追究此事,她微微欠身,提起矮几上的水壶为张宁添茶,几案太矮,她俯身之时,胸前的衣服便垂下去,领口里的丰腴雪白的柔软便风光乍现。
张宁见状神色异样,便有些坐立不安。姚姬又柔声道:“我见过于谦,好像还没见过董氏,她是不是很有姿色的一个妇人,绝世佳人?”“还好,绝世谈不上,回想起来其实长得一般,脸圆圆的…”张宁的话说得不太利索。
姚姬忽然眉头微皱“唉”地轻叹一声,伸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揉了揉,那柔软而有弹性的丰腴之物便在她的指尖中按下了一个十分美丽的窝,软软的极尽温柔。张宁忙道:“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还不是叫你气的,心头突然有点儿疼。”姚姬抿了抿朱红光洁的嘴唇,一个表情让人不禁关注她的脸,眼睛顾盼生辉唇红齿白极度的美艳。但她的神情却依旧保持着庄重,并正色说道:“听说内阁举荐于谦出任江西巡抚,永定营也要交给他调动?”
张宁只好顺着她的话题说道:“杨士奇在士林官场名声威望极大,于谦是杨士奇的学生,又做过京官和地方巡抚,如果可以用于谦去接手江西,必然十分顺利。
既可以收人心,也能节约兵力。如今南京危急,我们必须蓄力准备,能少打一仗便少打。我是这样考虑的,只是莫名有些放心不下,有了董氏帮着监视或许能安心一些…”
姚姬听他又提董氏,眉目微微一皱,便又转移话题道:“张小妹人不错,你那么疼她也是应当的。其实她并非你的亲妹妹,今后留在王宫里也问题不大,你没事多陪陪她。”
张宁道:“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什么事都瞒不过母妃的眼睛。”姚姬哼了一声:“楚王宫就这么大,里头的人大多都是我安排的,许多事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
她接着说:“桃花仙子帮了你不少忙,我看她也是有心的,你怎么还没将她收服?她和建文君那边很有些关系,又知道咱们那么多事,决不能放走的。”
“这…”张宁无言以对。姚姬明亮的目光从他身上打量了一番,语气终于缓了下来,好言道:“我似乎管得太多,但也没碍着你,你且把心安下来,好好处置当下的事。办好了…”“办好了如何?”
张宁脱口问道。姚姬白了他一眼:“办好了正事,大家都安生…今天不知为何身上总觉得不舒坦,你来给我捶捶腿。”“是。”张宁顺从地应了一句,站起身走过去,便在张宁的旁边蹲下来,拿拳头轻轻在她的腿上敲打。
这么就近才真正能见着姚姬的身段之好,坐着的时候,腰肢自然地透着一种柔韧婀娜的姿态,丰腴的髋部将裙腰撑起,呈现出线条美妙的轮廓,以及绷起的皱褶。
张宁更闻到一股夹杂着花香的清新气息,慢慢的女人味似乎笼罩着身心。姚姬幽幽说道:“我要你一直对我这么好,一直陪在我身边。”说这话的时候,精致白瓷茶杯里的丝丝白雾飘到了空中,淡淡的茶香中一切又宁静下来。
***举荐于谦出任江西巡抚的人是兵部尚书朱恒,又得杨士奇附议,张宁首肯之后这件大事终于确定下来。
不两日,张宁便在沙湖岛上的甘泉亭设宴招待在武昌的一行大员,也算为于谦出发前践行。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亭外有女吹笛,这样的景色正是士大夫们觉得风雅的情形。
武昌的笛子是很富盛名的,因沙湖上产一种芦管,洪武时,楚昭王朱桢到这里就番后无所事事常常在附近风景秀丽的地方游玩,发现了这种芦管可以做乐器,便命人将芦管做成了长笛,一时成为了一种时尚。
所以游沙湖听笛声是最是应景的。一行人齐聚一堂,吹着清凉湿润的风,听着笛声,在谈笑风生的惬意中等待着上菜,气氛十分融洽。
佳肴同样以江湖水产为主,有蟹黄、鱼虾等做成样式多种的菜肴纷纷上来。就在这时,座中有人眼尖,指着刚刚上来的一道菜说道:“这不是河豚么?”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士大夫不少人也没吃过这玩意,听罢纷纷低头看面前新上的菜,因为据说河豚有剧毒,稍不留神吃了便会暴毙。
同座的一个青年官员立刻起身抱拳道:“下官闻此物虽美味,奈内脏中有毒,定当小心为上,下官斗胆请先为王爷试吃。”张宁听罢立刻赞道:“忠心可嘉。”
不料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女子冷清的声音道:“河豚有毒天下尽知,烹饪此物最要刀工,江湖有规矩,谁做的谁试吃,我不能坏了规矩。”
张宁等人听到声音,转头看时,只见一个小娘身穿白衣白裙正站在亭外。见她的模样,在这阳光明媚的夏日中张宁心下竟生出一股冷意。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连表情也冷漠到了极点。
本来是兴致盎然的雅宴,张宁却一时间觉得一切都失去意义了…一种漠视生命的感觉浮上心头。此女莫不是刺客?但他很快从那女子的打扮中反应过来,她是内侍省的白衣剑侍。
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张宁忽然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兴趣,脱口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女子答道:“卑职名叫己丑,内侍省的侍卫。”
听到这个名字,张宁第一反应是这个女子并不丑,若不是一张毫无生趣活力的脸,其实长得还算标致。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此丑非彼丑,丑只是一个排行,就像他认识的另一个白衣剑侍叫辛未,甲乙丙丁如此而已,没有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