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又独自静坐了片刻,然后走到墙边的一张案前,看着上面的一盘围棋残局,伸手过去捻起一枚黑子落下。***
冬去春来天气变暖,加之江淮地区的二十万京营陆续撤军,秦淮两岸的歌舞升平又渐渐恢复了。夜幕已经降临,但在那河岸风景上好之地,管弦之声隐隐从风中吹来。
河面上的画舫也亮着灯光,在暖暖的灯火之中似有婀娜舞姿在夜色中跳动,远远看去隐隐约约如梦里看花。东城皇宫中的汉王此时却正心情烦躁,江西那边的事到现在他大概已经搞清楚详细过程了。
当初派去增援九江的大将王仕顺,本来是很得汉王朱高煦赏识的,认为是一员猛将,却不料事情搞成这番尴尬的境地。
不过南京众官闻知神机营在九江战败,京营被挡在了长江以北,无不弹冠相庆。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仿佛暂时收回去了,难怪人们松一口气…朱高煦拿他们毫无办法。
王仕顺在九江以优势兵力大败,随后靠建文余孽击破京营,通过向湖广方面示好收复九江城,然后厚颜无耻地向南京报捷。汉王知道实情后非常生气,但是“朝中”没人说要治王仕顺的罪,汉王也不好自己提出来刻薄下臣。
因为就算杀了王仕顺、又有什么用?南京官场上现在比王仕顺无耻的人多了,能杀光么?朱高煦本来胸怀天下起兵干大事的,结果搞成现在这番局面,一群人困守东南延口残喘只求苟活。
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了,朝廷军队暂时没有进入东南,不过迟早的事,照如此形势这地方无法长久。
“想当年,本王率兵纵横南北,今日竟困于后辈小子之手!”朱高煦在王位前踱了两部,忍不住感叹出半句。他确是有些轻视“后辈”的,当初没在仁宗时期起兵,仁宗一死就急不可耐出手,就是心想侄子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好对付一些。
此时官员们已经下直回家,身边只有在王府中掌事的官员王昌文及几个太监,所以朱高煦才忍不住把胸中的郁气说道出来。
这个王昌文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宽体胖养得很白,是汉王府中的旧臣了,当初“兵部尚书”朱恒等几个人才就是他推荐的。
后来朱恒叛逃,王昌文被牵连攻击过,好在跟汉王的时间很长,比较得信任,这才没事。王昌文见汉王生气,便好言道:“如今京营的矛头对准湖广,湖广湘王吸引了朝廷主力,南京的日子便好过多了。形势好转得慢慢来,今年总比去年要好,还望王爷心放宽一些。”
他是尽拣好听的说,因为见朱高煦心情不好,当然就不愿意火上浇油。其实在王昌文看来,江淮的压力骤减不一定是好事。之前汉王军虽然无法打败京营,但汉王一党面临官军渡江就要覆灭的巨大危险,还能保持较强的战斗力,将江防治理得井井有条。
以后一旦松懈,情况可能越来越糟,说不定等下次朝廷组织大军攻打长江,就很可能恢复不过来了。臣子小心说话,朱高煦没有被进一步激怒,但也没有因几句好话而宽慰。
以朱高煦的性子,带兵直接在战阵上取胜,是最痛快的法子。无奈他自己也知道根本打不赢京营,只好躲在江南和侄子玩些花花肠子。
不过用权谋他又不太擅长,从起兵到现在两三年了,他才渐渐后知后觉,发现当初侄子朱瞻基是故意诱导自己动手。
然后朱瞻基才好名正言顺拿自己的叔父动刀,进行削藩政策。当初自己要是不急着起兵,朱瞻基还真不好下手…上了这小子的当!后悔么?朱高煦的性子里有刚烈的一面,他是绝不会认错的。
如果自己不起兵,那小子同样会削藩、想方设法夺去藩王们的军政权力,最好的下场就是能留性命一辈子这么无所事事地度过。
他又不得不注意到了西边的湘王,这个失败者建文帝的后代小子,年纪比宣德帝还小,本来也是汉王更看不起的对象。可现在的形势,似乎此人确有几分能耐。
***湘王正在设置他的六部九卿机构,相比汉王起兵之初就有六部和诸多官僚,张宁明显落后了。
参议部官署的书房内室里,墙上已经贴满了字条,张宁在这儿呆了好多天,几乎都不出门的。主要的人事安排已经布局出来,经过权衡,他认为计划是考虑到多方面的、比较好的方案…
作为一个王,当然身边有许多能出谋划策的文官幕僚,但是有些事必须要一个人作出布局和判断,无法找人商量的。
就像要算计制衡手下的官僚,或是意图铲除一些对己不利的人,培养新势力等等,谁能为你谋划?那种幕僚就算大公无私,恐怕也不想做汉代的晁错,到头来自己找死。
(汉景帝的老师,因政治改革帮皇帝做了替罪羊,为安抚各方势力,腰斩于市。)这时他见徐文君正好奇地打量着墙上的纷乱文字,便随口问道:“看得懂么?”文君摇摇头:“不太懂。”
张宁便不禁叮嘱道:“就算看得懂,也不能对外人说,明白?”“爷爷都不在了,夫君是我唯一的依靠,我还能对谁说这些机密?”徐文君小声道。
这也是张宁完全信任她,让她参与到自己密谋过程中的原因。自己有一些算得上亲人的人,但无论姚姬还是周二娘都难免有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和徐文君这样的人还是很有些区别的。
至于张小妹,对衙门里的事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大事告一段落,张宁放松下来,很没讲究地直接坐在地上,接着竟仰躺着伸了个懒腰。
这样的做派让徐文君不禁莞尔,用袖子轻轻遮住小嘴笑了起来。幸好文君是个女子,平常勤快会收拾房间,木头地板上一尘不染的,教人躺在地上也不觉得脏。“把那道闩着的后门打开,透透气。”
张宁道。徐文君应答了一声,便将后面的小门打开,只见外头是宽大的屋檐,下面有一条小石径,周围花草树木在此时二月间已经绿绿葱葱,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看着绿意果然叫人心情舒畅轻松起来。
张宁又懒洋洋地说道:“过几天我离开这里后,你便把我最近写的纸条、卷宗全部收起来烧了。”文君道:“辛苦这么些日子才写的,就烧了不觉得可惜呢?”
“就跟算数打草稿一样,得到结果了,草稿还有何用?”张宁笑道,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想明白了就行。”徐文君见状忽然想起什么,恍然道:“呀!差点忘了,我煮了核桃羊奶茶,这就给你盛一碗过来…听说是补脑子的东西。”
张宁:“…”看着她出门的背影,张宁不禁胡思:难道因为核桃长得像脑子,所以就补脑?过得一会儿,她便端着一个精致的陶瓷小碗回来了,在张宁身边的地上也坐下来,将碗递到他手边:“你尝尝,我放了白糖。”
张宁轻轻喝了一口就喝掉了半碗,问道:“你的呢?”徐文君道:“我之前就尝过了。”张宁便凑过去说道:“来我喂你。”
徐文君拿眼瞧了一下开着的门,红脸道:“叫人看见了多不好。”“听说参议部有个官儿,在家里喜欢给小妾画眉梳头,他们看见了也没什么。”
张宁笑道。待徐文君依言抿了一口,汁水弄到了嘴唇上,张宁见状注意到了她的朱唇,涂抹过浅浅的胭脂显得愈发娇嫩可爱,正想拿袖子替她擦嘴,一时间干脆把自己的嘴凑过去亲她。
文君本能地稍稍一偏头,片刻后反应过来便闭上眼睛不躲避了。张宁亲到了便伸手摸她的胸脯,尺寸有点小,不过隔着衣服仍然摸得到软软的两团。过得一会儿,她便把嘴拿来,低头细声道:“我先去把门关上。”
张宁只好暂且放开她,让她去关门。这时张宁已经坐起来,房门一关上他便不觉得冷,便懒得费事到床上去了,就地宽衣解带,想在地板上就干那事。
地板是硬了一点,不过可以让徐文君坐在自己的怀里,这样的姿势边抽动还能一边拿嘴舔她的乳尖…周二娘最喜欢的姿势。据她所言,胸部的酥痒能有更多的刺激,让房事更有感觉。
而徐文君在这方面更加保守,一般都是躺在那里不动,让张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平素也不太好要求她,今日正好借口地板太硬,让她主动一点。他便招招手道:“衣裙都不必脱了,省得着凉,把裙内小衣除下,坐我怀里来,上衣掀上去就好了。”
大白天的,外面的日光从窗户纸渗进来,光线非常好。徐文君红着脸,脱亵裤时只有先撩起长裙,两条白生生的腿露出来,皮肤十分光洁。
当她软软地靠过来时,呼吸已有些沉重了。张宁掀她的上衣,腰部首先露出来,肚子上一点赘肉都没有,真正的纤腰楚楚,她胸小却腰细,身子也是别有一番美感的。
***按理各衙门只为当直的人提供午膳,不过有几个文武官吏的家眷不在武昌城,常常晚饭也在官署厨房蹭饭。
所幸当官的人比例很小,官署中的伙夫也会给他们做饭,花费算到公家头上。张宁打算明天回去就休息一天不来官署了,晚饭便同几个文官武将一起吃,并带上了徐文君同座。
女人在这种场合一起用膳的情况是比较少见的,不过大伙儿都认识徐文君,以前老徐的孙女。这种事儿也有合理的由头,几个人就当是张宁私下与他们以特别的好友相待,世人以家眷见客的情况也是有的。
虽然这个时代有礼法的束缚,但有女子在场总是能提高男人们的兴致,古今同理。今天大家的话明显多起来,各种逸闻趣事一个接一个,饭桌上时不时哈哈大笑。倒是徐文君显得十分低调,话很少,小娘一点架子都没有,叫大家都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