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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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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了增加破门机会,他们是先在门下面挖坑,然后才放火药桶。这也是基于这座县城城防薄弱的方法。周围没有风,滚滚的浓烟正在缓慢地升腾消散。为了防止城内组织第二波防御,张宁终于喊道:“下令进攻。”

 韦斌翻身上马,用单刀平指浓烟处,大喊道:“杀!”众军拿起火枪跑步推进,放过枪还未装填的人拔出单刀随大队前进。张宁提着剑,和手下一道也跟着冲向城门。

 大伙奔进浓烟,只见城门已经洞开,木门倒在狼藉之中,地上的木块还在零星燃烧。众军士气大振,呐喊声中夹杂咳嗽,散开矩形方阵,以小旗抱团奔跑着冲了进去。

 冲至城中未遇抵抗,众军进城后没遇到厮杀便陆续结阵。张宁回头一看城楼和城墙上还有不少乱糟糟的活人,便大喊了一声:“左总旗!”大头汉子陈盖跑了过来,说道:“末将在!”

 张宁看着他说道:“你立刻带左总旗第一、第二队上城肃清敌兵,抵抗者格杀,投降者缴械。打完此门后无需驻防,随后押解俘虏到县衙与大队会合。”陈盖抱拳道:“末将得令!”

 “韦百户!整顿队形,全军向县衙开拔。”“得令!”城下的人正在列队,陈大头已经带着人径直一窝蜂沿着内墙的阶石冲了上去。

 张宁回头看了一眼,正见一个百姓打扮的后生拿着一杆长矛坐在地上惊恐地嚷嚷,陈大头身先士卒冲在前面,提着刀就对着那后生的肚子捅进去一拉。

 惨叫声在近距离下听起来简直撕心裂肺,那后生从石阶上滚了一段距离,倒在地上还没死,双手捂着肚子,一滩软软的东西流了出来好像是肠子,地上全是血。

 张宁的胃中有些不舒服,脸色也苍白起来,那后生的表情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表情简直扭曲到了极点。杂兵和辎重还在城外,张宁也管不得了,随着大队人马沿着大街向北挺进。

 大街左右的店铺屋门全部紧闭,没有一个百姓,道路极其好走。前面有一些好像乡勇的人正在四散跑路,根本无法组织起抵抗。不少逃跑的乡勇手里拿着长短武器,仅此特征像是武装力量,除此之外混乱的打扮衣着完全没有军队的模样。

 张宁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这股人马完全可以称之为精兵了。部队快速挺进到县前街,县衙已在视线之内,和大多数地方衙门差不多的官署,破破烂烂的。

 一股人马从照壁内陆续走了出来,各持兵器没有什么队列可言,其中有带高筒帽的官差胥吏,还有身穿官服的官吏,一共大约有百来人。

 张宁的人马行至二百多步时挺了下来,在军官的吆喝命令中排成十列纵深的密集队形,因为大街不如城外的空地宽阔。

 一个穿青袍戴乌纱官帽的年轻人首先引起了张宁的注意,张宁也是当过官的,当然明白官员的衣着等级,在县衙这一级,七品穿青色袍服的官员只有知县,这个年轻人肯定就是石门县最高行政长官知县大人了。

 那年轻官儿大声道:“本县身为大明官员,代天子守土,食皇粮守忠义,仗义死节报效国家,正在今日!”

 张宁策马上前,用剑指着那些人喊道:“除了当官的,其他人怕没吃到什么皇粮,大伙何必送命?投降可免一死。”大部分人惶恐地看着对面整齐的队列,一色铁盔衣服,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年轻知县指着张宁骂道:“贼人!”

 后面的韦斌怒道:“殿下无须和他们废话,几轮齐射灭了了事。”***官吏们带领的一百多人的表现如同惊弓之鸟,相信只有受到一点惊吓他们就会作鸟兽散,显然,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火枪队的对手。唯一表现得有点骨气的就是那个穿青袍的年轻知县,慷慨的陈词,面对暴力还骂了张宁一句。

 但是如果这样就觉得他视死如归就错了,张宁看见了他手里的剑在颤抖,还有瞪圆的苍白的眼神…这个人显然很害怕。“举枪!”韦斌喊了一声,十二杆火绳枪抬起来,军士们从容的动作仿佛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蔑视。

 对面一百多人弓起了背,再次后退,完全可以想象枪响之后的情形。知县的右脚提了起来,犹犹豫豫的又重新放到到了原地,犹自站在那里。

 张宁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心道:他本来是想后退的吧?最终还是忍住了,确实人在面对暴力时只要开始后退一步,接着就会后退很多步,然后屈服。

 他惊恐绝望,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为何,这个陌生人让张宁心中触动…或许不是直线触动了自己,而是被心里的感受触动了。

 张宁仿佛能感同身受地体验到他此刻的绝望,又兴许是年纪看起来相仿、同样做过文官的缘故?这个文官,一旦向侵略者屈服,名声和仕途几乎是完了,至少他自己会那样认为。

 于是就想玉碎,不愿瓦全?他是被逼的…看见别人走投无路、失去一切的瞬间,张宁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韦斌转过头来看着张宁,只要他轻轻点头,无情的铅丸就会夺走一些人的性命。不是火绳枪就有多厉害,它只是一种工具,黄帝时代,人们只掌握了石器,就可以进行战争。

 “慢。”张宁说了一句,举起手制止士卒,然后从马上翻身下来。他回顾对峙的两边,说道:“战斗已经结束了…韦百户,约束将士不得擅自烧杀抢掠。”他又淡淡说道“抢一匹布,会在动乱中失去十匹布的财富,不值得。”

 “是。”韦斌应了一声,众军纷纷把枪口放下来。但很快张宁的举动就让大伙重新提起胆来,只见他正向对面走过去,而对方的人马尚未缴械。“大人…”有人想劝他,不过还是住嘴了。老徐等随从忙跟在左右,紧张地护着。

 知县瞪圆了双目盯着张宁,紧紧握着剑柄。张宁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手里的剑说道:“放下吧,这玩意只是个象征性的东西。”他看向后面的官吏胥吏:“放下兵器,咱们不会滥杀无辜。”

 “叮叮当当”一阵响,众人纷纷把兵器丢到了地上。老徐一个箭步突然冲上去,一手抓住那知县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把剑给缴了下来,然后一脚踢在那知县的膝弯,那知县下盘不稳直接跪倒在地,随即挣扎着想爬起来,背上又挨了一脚,再次趴到地上,弄了一脸的灰。

 众军冲了上来,将门口所有的人团团围住。“士…士可杀,不可辱…”张宁道:“张总旗,挑几个穿官服的绑了,押着去其它城门,叫剩下的人都缴械投降,告诉他们县衙已破、当官都降了,不必再作抵抗。”

 “得令!”张承宗抬起手臂执礼,接着就带兵抓人。“押解俘虏到大堂,叫他们打开大牢,把侯坛主请出来到大堂见面。各将士听令,恪守军纪,论功行赏。”***

 大堂上方贴着一幅红底白日图案,上面一块牌匾上四个大字“明镜高悬”好像很多官府大堂都喜欢用这四个字,代表清正廉明。张宁从门口一步步走上去,在公座上坐下来,老徐宋虎等人跟着站在旁边,一些将士把俘虏的官吏押解到堂下。

 张宁看了一眼公案上的东西,有王命匣子、官印、朱笔等物,理论上有这些东西就可以对全县颁发政令进行控制,不过最终还是人治。他心下已准备拉拢县衙里原有的官吏,这帮人是“业内人士”不管他们是不是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只要争取到他们,就可以迅速地控制本地,着手利用一县的资源。

 众目睽睽之下,被绑的知县仍然一副不屈服的样子,但他并不再谩骂或有过激反应。这时一个队正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公座旁,小声道:“禀大人,在县衙后院发现了县官的家眷,已经派人看住了。”不一会儿,又有一军士进来禀报道:“在县衙大牢救出了侯坛主等人,正在外面。”

 “快、快请。”默不作声的张宁立刻一脸热情道。他随即离座,向大门走去,刚走到堂下,就看见十几个穿囚服披头散发的人从大门口走了起来。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子恶臭,也不知他们多久没洗漱,估计被抓之后就没洗过脸。

 当前的一个阔脸汉子一脸都是伤痕,张宁估计应该就是侯茂,忙迎过去说道:“我们来得太晚,让侯坛主受苦了!”那汉子二话不说,先跪倒在地,立刻就磕头,后面的也急忙跟着伏倒在大堂上。

 那汉子道:“三皇子殿下今日的恩情,侯某定不敢忘,以后只要殿下言语一声,上到山下火海我绝无二话!”后面的人纷纷激动道:“咱们都以为毫无生机,只求个痛快,不料被关在牢里还有人救…”

 “好说好说。”张宁忙一把扶住侯茂,也不管他身上有多臭,亲切地将他扶起来,轻拍其肩膀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侯坛主乃我家旧臣,二十多年追随左右不弃,我怎忍心弃之不顾?

 来人,找些郎中过来为侯坛主等人疗伤…侯坛主请稍坐,我吩咐人去找几间房,弄些吃的。”

 侯茂一瘸一拐地跟着走过来,转头打量了那帮战战兢兢的官吏“哼”了一声,后面有人立刻向那些官吏吐了一口口水,其中一个骂道:“狗官等死罢!”这时侯茂问道:“殿下抓住锦衣卫没有?”张宁回头答道:“没见着。”

 侯茂道:“这石门县至少有两个锦衣卫校尉,他们几乎每天对咱们拷打逼供,虽然兄弟们都咬牙挺着没说什么,但好像他们知道得不少,得想法追捕回来杀掉,以免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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