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忍不住转头去看窗户,这他娘的什么才能到中午,今天是阴天,太阳也不知升到了何处。就在这时,便听得方泠笑道:“别看了,快了啊。我去唤春雨,让她去传一桌酒菜进来…”
张宁忍不住又想到了钱的问题,这富乐院的酒菜称为花酒,比一般饭庄肯定贵很多,却不知这桌酒要多少银子。事到如今下不了台,只好硬着头皮扛住了,好在还有近七十两,应付眼前应该是没问题的,尚不至闹出笑话。
至于花费超出预算后下面办事该怎么办,那只有再想想法子了。正可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正想到这里,不想方泠竟然如此善解人意,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就低声说道:“不要你花一毫的,我平日里又不接客,若是还要给钱那便算了。”“我而今已有官身,有银子的。”张宁淡定地说道。
方泠笑道:“行,没说你缺银子,要不也不会选了这么好一份礼物。”***
秦淮岸,花楼翠阁美酒,真教一个酒不醉人人自醉,张宁已经有点乐不思蜀地沉迷其中了。酒还未过三巡,佳人就先述情浓。一句句暖人心脾的轻呢细语说到动情处,就像是甜言蜜语骗人的假话。
你当她是逢场作戏,细处却偶见真情,又像是真的。真真假假难辨,但你侬我侬的气氛是到位了的。方泠三岁就卖笑,使点手段让人开心那是信手拈来。说什么相思、道什么倚楼也只是信手拈来。
正所谓近朱者红,张宁觉得自己也自然而然地放下了很多东西,将其当成食色之本性便可坦然。
他在这状况下装不得清高,若是真要洁身自好又何必来这种地方。若要反复去辩称因为恩情,那真是一个要做婊子又立牌坊,在别人面前就罢了,在方泠这般美女面前…真是无趣得紧。前世今生的张宁在别人心中都算得上一个规矩的好人,正是:好人的名声要守很多规矩。
不为别的,只因他早就领悟过秩序和规则的强大。但这并不代表他事事都一定会循规蹈矩…心中的魔鬼只需要一份触媒。
桌子上的佳肴已些许狼藉,俩人都喝得微醉。方泠一张醉红的红颜,笑靥如花,左脸颊酒窝的味儿写首词来赞美也不为过。
她左手拈起酒杯,右手小指微微翘起、两个指头轻轻扶住右边的素袖,一高兴唱起一段吴腔:“华发斑斑,韶光荏苒,双亲幸喜平安。庆此良辰,人人对景欢颜。画堂中宝篆香销,玉盏内流霞光泛…”
张宁饶有兴致地专心听着,她平日说得是官话,唱词用吴语却照样有滋有味。也不知是越戏本身好听,还是因为从她口中唱出来才十分抒情动听,张宁一时间对此道也生出好大的兴趣来。他倒是知道一些,此时在南京一些地方唱的吴腔,其实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越戏,只能算是南戏的范畴。
她的眼神灵巧,瞧了一眼张宁便会心一笑,说道:“你要喜欢听,我多唱几段。”初时张宁被她撩拨了两回还满心的欲望,此时反倒生出了耐心…声色、才艺、春宵,夹带着情欲细品,不必为所欲为,忍耐或许能获得更多的享乐。
就像小别才能胜新婚,有如相思才能牵柔肠。张宁也不得不承认,只有在怀揣着情欲的时候才能说得出那么多甜言蜜语。
见张宁一副耐心和温和地点头,方泠微微笑了笑,或许在她眼里张宁初时在这种场合的青涩和僵硬,现在已经有所改观。“春雨,把琵琶取来。”方泠娇声唤了一声,她的丫鬟没一会就取琵琶来,犹自坐在角落里伴奏。
在此小楼私会,没有别的人别的伴奏乐器了。方泠也没麻烦去换衣服,将就身上的一身素装,就近取了把小小折扇拿在手里,移步比出几个姿势,哪怕她穿着襦裙可也真有几分书生的味儿。
琵琶响起,她便拿腔唱道:“乐守清贫,恭承严训,十年灯火相亲。胸藏星斗,笔阵扫千军。如遇桃花浪暖,定还我一跃龙门。亲年迈,且自温衾扇枕,随分度朝昏…”
张宁听明白个大概,好像是唱得一个书生,只是经方泠之口唱出来,是娘里娘气太过温柔娇媚,婉转动听也便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俏皮。
女要俏一身孝,不想她今天随意的素裙在临水出阁的雕窗绫罗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轻柔到位的动作更是撩得人忍不住生出万般怜爱,唱词儿的腔调在张宁听来是有模有样十分专业。
要说她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也挺不简单的,文史诗词书画样样都会,还会唱戏,连身边的丫鬟都会弹琵琶,真不是全靠色相的人。
一支素影在眼前婀娜放姿,说不出的养眼。一段罢,琵琶声未停,她便放下折扇,款款走过来,用戏词旁白的调子问道:“平安先生,还能入耳么?”
张宁沉吟片刻,叹道:“难以言表啊,总之我都听得好想去浙江游历一番,听听那里的小娘子说吴侬软语。”“这不是用言表了么?”方泠“噗嗤”轻笑一声,素手拈起圆桌上的酒杯,喂到张宁的嘴边,温柔地说“瞧你说好听的话,赏你的。”
“真香!”张宁一脸陶醉地嗅着她手上传来的清香,坦然喝罢她亲手喂的美酒,然后趁机很自然地伸手轻轻放在她的纤腰上。不料这回方泠并没有逃脱,反而顺势依偎了过来。她回头向那丫鬟春雨递了个眼色,那丫鬟就知趣地走了。
确实是个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小娘,至今张宁也没抽空看清她的相貌。方泠又轻轻坐到了他的腿上,张宁只觉满怀的温软,已醉在了纸醉金迷的温柔乡中。她扭动软腰,转身再斟一杯酒“该你了。”说罢再次喂进张宁的嘴里。
张宁心下琢磨刚刚也是她喂来自己喝的,这回怎么说“该你了”?略微一想便恍然,将酒水喝到嘴里醉里并不吞下,而是将嘴凑了过去。方泠抿了抿朱唇,粉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娇嗔道“你变得好坏。”
却是一脸娇羞,将朱唇奉上。那酒壶在桌子上搁了许久早已凉了,而今又在张宁的口腔中捂暖,缓缓送进方泠的朱唇贝齿之间。
品尝着的时候,张宁搂着她腰肢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已让她丰腴的胸口贴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衣服有点厚,只觉若即若离软软的触觉,如同隔靴搔痒形如煎熬。
他的鼻子里闻着她身上的花香、肌肤的清香,努力想象着手上摸到的衣衫下面是如何细软的肌肤。
良久,方泠放开了他的嘴,把头轻轻倚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喘息道:“被你一亲,我没有力气了,你把我抱过去罢。”这是一间书房,偏偏有一张挂着幔帏的床,张宁第一回来就感觉很突兀奇怪,现在总算明白了为啥书房里有张床…
他一把将怀里软如无辜的美女搂起来,正好看到桌子上自己买的那东西,脱口问道:“那东西,要拿上么?”
方泠的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嘴正在耳边,软软地说:“随你罢。”如此淫靡的生活,张宁两世真是第一回阅历。他伸手挑开幔帏,将方泠轻轻放到床上,左右一看,将桌子旁的炭炉挪到床边,便开始脱衣服,很快露出了一副年轻的赤身。
这个张宁以前就是个正儿八经的书生,身材和健壮毫不沾边,胜在年轻又刚刚发育成熟,未发福的身体没有肥肉,膀子、胸膛已经呈现出了男性的轮廓。方泠把玉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柔声道:“别急,慢慢来,你可要怜香惜玉哦…”张宁点点头,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地伸手去拉她的腰带。方泠迷离的眼神看着他的脸“你是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身体确实是未经人事,张宁想了想便点头称是。
方泠轻笑一声,眼睛里露出来已信了九分,嘴上却说:“骗人呢,你这种风流书生,就算不沾花惹草,那些小娘子也要招惹你的。”
张宁想起家里的那扇小窗、那寒窗经书,正色为以前的张宁说了句公道话:“我要是年轻四处风流,在南直隶这文运昌盛之地,如何摘得桂榜?”“也是。”
方泠轻轻点头,张宁半天没解开她的腰带,她便自己动手从腰身侧面解开,轻描淡写地就让上衣从肩膀上滑落,里面的抹胸也是白色的,包着胀鼓鼓的胸脯“你躺下,妾身好好服侍你。”
虽然方泠从不接客,但是作为青楼女子伺候男人是必修课,花魁可能年轻貌美时候可以不靠卖身,但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到时候只能靠卖身了,虽然此间的情况并不一样。
“想看吗?”方泠用手轻轻把住自己的一团柔软,又笑着问他。她是真以为我没见过女人的身体啊,张宁不好解释什么、无从解释,只好装傻了,便点点头,看着她妙曼的身体,她跪坐的姿势让髋部柔软的肌肤被挤出几道性感的皱褶,极具肉欲。
“平安先生想看哪里,我便脱哪里给你看。”她红着脸咬着唇。当然得一步步来,张宁便道:“想看月宫的玉兔。”
方泠掩嘴而笑,若她所言说到做到,挪了一下身子,跨坐到了倚在枕头上半躺的张宁身上,低头轻解洁白的胸衣,就见那兔子活泼地跳了出来,款款将胸脯送上张宁的嘴边,又伸手抱住他的头,颤声道:“含着罢…”
张宁只觉眼花缭乱不知身在何处,但真正让他欲罢不能的不是那玉兔的形状颜色,而是她的声音、她的动作,轻柔、优雅,就算说着十分露骨的话、做着十分淫的举动,都是一副女儿作态柔情似水,未有半分俗气。
他被淹没在温软之中,伸手在她光洁弯曲的背部轻轻抚摸,慢慢向下,不禁把手掌插进了她的裙腰,摸到了弹手的翘臀,耳边闻得微微喘息中一声娇滴滴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