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清大师既清修在外,就算他是一国皇帝也不能因为这等凡俗小事惊扰他老人家。
他转向了自己的女儿,沉声问道:“慧宁,你当如何?”
贞元皇帝对六公主于远嫁宁州婚事的不满略知一二,但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他们在父女之前更是君臣,纵然她心有不悦也定当遵从皇命。可他着实没想到,为了悔婚,她竟然连自己的名誉都不顾了,还要拖上自己的肉中刺镇北侯府做挡箭牌。
若非朱定北这小子为人狂悖,丝毫不把她身为公主殿下的身份和女儿家的声誉放在心上,从而“口出狂言”,在听女儿一番哭诉之后他也不得不相信是他们二人情比金坚了。
六公主伏地颤声道:“父皇,儿臣……”
“朕自不会只信你们片面之词,你自可与镇北侯世孙当面对质,若他有负于你不敢承认,朕自然也会替你讨回公道。”
“谢父皇。”
六公主直起身,看向朱定北的眼神梨花带雨,悲哀道:“朱小侯爷,你定要如此么?分明昨日……”
她哽咽地停住了声音,留下一片**的留白。
朱定北却不怕他,他一个纨绔子弟要名声也没用,何况一个他不在意的人他也没这个义务要给她留颜面。
他冷哼一声道:“公主殿下请慎言,昨日臣可没有哪一只手碰过殿下。只不过是殿下觉得太热,脱了一件外裳罢了,朱定北自觉没有占公主殿下本分便宜。再说,殿下真的敢当着陛下的面,说你心悦于我吗?昨日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你?!”
六公主为他的不按牌理心惊,没等她想出应对之策,朱定北已经追击到:“殿下连张州牧这等青年才俊都看不上眼,朱定北又何德何能让殿下垂青?昨日我便说了,陛下不仅是一国之主也是您的父亲,若是您实在不愿出嫁,同陛下说句心里话并不为过,我想陛下也一定会体谅您的。何必一错再错呢?”
说着,他朝贞元皇帝行了一礼,挺直了腰背抿着嘴唇,一副受了极大委屈又故作强硬的模样。
六公主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凄婉地瞪着他,再哀求地看向皇帝陛下。
贞元皇帝冷着一张脸道:“慧宁,镇北侯世孙之言可属实?”
六公主惶恐地埋低了头,哑声道:“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贞元皇帝颇觉头疼地拂了拂眉间,对倔强的朱定北道:“既然此事与镇北侯世孙无关,朕便不予追究。不过,近日之事,朕不想在外听到半点不利于六公主的言论,你明白吗?”
朱定北皱着眉想了想,在感受到贞元皇帝冷锐的视线时才浑身一颤急声道:“卑下遵命,卑下一家自当闭口不言,不会对公主殿下不利。”
贞元皇帝见他果然有两分小聪明,只承诺镇北侯府不会传谣言,至于其他人怎么说却与他无关了。
他也知道镇北侯府对洛京的舆论没有几分能耐,因此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多谢陛下,卑下告退。”
朱定北立即跪着后退,正待要起身时,只听六公主泣道:“父皇……”
声音悲伤而哀婉,贞元皇帝看了一眼垂首后退的朱定北,对六公主道:“你还想如何?”
“父皇,儿臣犯下欺君大错,只是儿臣求父皇……儿臣除了他之外,谁也不想嫁!儿臣可以等,儿臣愿意等他,求父皇成全!”
六公主豁出去一般地高声道,朱定北对她的不要脸程度终究要是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