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那孩子安心准备当他的状元郎吧,朱定北心想。
宁衡怕他因此觉得愧对贾家铭,难得出声道:“贾惜福不管是受人驱使还是主动为之,他现在和将来要做的事情无异于叛国。十一知道的少,将来才能保住一条命。”
这是大实话。
如果贾妍的身份暴露,别说贾惜福就连无辜的贾十二都会因此丧命,贾府一门的荣耀已经岌岌可危,将贾家铭隔绝在外也是对他的保护。
朱定北也明白这一点,便转开话锋道:“看贾惜福这几个动静,目的无非是要将文武之争闹得更僵。匈奴的态度很明显了,他们想要鲜卑府成为名副其实的军伍之地。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将来可以策反或是利用这些人呢。莫非还计划着第二次五姓鲜卑之乱不成?”
“或许他们单纯只是想让大靖内政乱上一段时间。”
宁衡道。
就他们所知,匈奴王族的内斗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甚至已经和他们合作的羌族王族发生了多次冲突。
就算匈奴王此时就回到匈奴重掌大局,匈奴要团结一致也非一日之功。何况,他没这么容易回去,或者说,他们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拿回匈奴的实权。朱定北手下的精兵和宁衡的人没有一日放弃过刺杀匈奴王的计划,只要匈奴王一日不回,胡尔朵这一方势力就必须在匈奴活跃以保住多年苦心经营,他们利用胡尔朵替身探查的事情才会越多。
“嗯。”朱定北敲了敲手腕,道:“如果他们舍得出动一些大鱼,那就再好不过。”
现在跑出来的这些诱饵,虽然个别几个身份让人意外,但到底个人力量有限,两人怕打草惊蛇都没有动这些人,但他们的忍耐也有限度,不会放任这些毒瘤一直安然领着朝廷的俸禄替外敌谋事。在此之前,这些小鱼能引出多少大鱼,已让朱定北和宁衡费尽心思。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兴奋和隐隐的被动,朱定北揉了揉额头,道:“内州州牧五月上旬都会抵达洛京述职,等他们掺和进来,才是他们要搅弄风云的最佳时机。大靖从军数如今已激增道十中有一的程度,各州内耗不起但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本州的驻军人数削减。”
因为此前边境战局不稳,三年一次的州牧述职便延了半月。虽然局势稍安,但边境——就连沿海杨广各郡的州牧也不能离开,因此这一次史无前例地只有内九州州牧回朝述职。
朝廷要对内九州的军伍动刀子,这些州牧也不会乖乖听之任之,可以预见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将会被推上一个巅峰。
宁衡宽慰道:“不是说好这些事情都让皇帝头疼去吗?他们离了内九州对我们也是一个好时机,且看看有多少人会按捺不住,到时候能拔出一个暗桩是一个。”
“此时我鞭长莫及,还有劳长信侯爷啦。”
朱定北笑起来,长呼出一口浊气,两人便默契地停了话题,洗去一身花酒之气,各自安寝。
和镇北侯府留了宁衡的一处小院一样,朱定北在长信侯爷也有固定居所,他调整着呼吸看似入眠却还在想着今日未想出答案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廷加有人轻轻推门而入。
“阿衡?”
朱定北出声确认来人身份。
宁衡僵了片刻,有些窘迫道:“我来看看你睡得如何。”
他神态一本正经,有朱定北睡眠不稳定的前科在,他很快找准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借着月光来到朱定北身边,坐在床边道:“长生在想什么,为何不睡?”
朱定北暗笑,瞧长信侯爷这熟稔的态度,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摸入自己的寝房了。他没表露心思,接着他的话道:“我还在想贾妍的身份。按理说他是贾府的养女,贾惜福名义上的女儿,贾惜福怎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男女之事岂有道理可讲。”宁衡不知想到什么,顿了下才接着道:“恐怕贾惜福有这个念头已经由来已久,或者说贾妍察觉了他这个悖德的心思后有意引导。当年贾妍的死本就有几分蹊跷,我们都以为是贾老夫人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但很显然是贾惜福推波助澜。”
只要贾妍一日是贾府养女,贾惜福要出手便很难,而当时假借贾老七悔亲求娶贾妍而只是贾老夫人暴怒一事,就是贾惜福下手的好时机。
贾妍死了,那么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和一个死人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