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征北将他的老成看做是历经苦难后才有的变化,他深深记得离开他身边时年纪还小小的胞弟是怎样的活泼顽劣,但只过了三年,他便不得不逼迫自己长大了。他心中愧疚,原本这些都不应该是阿弟受的罪过……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受苦,甚至阿弟所受的委屈和伤害比他还要重。
而他还在抱怨什么呢?
只是一个别有心机的女人罢了,为何他一直耿耿于怀不肯放下?当时他出手了结的时候,不是早已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时候的冷静又去哪里了?
这不是上天对他不公,是他必须要背负的责任。
朱征北并没有放下过去,但他在那一刻想开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许多人要他保护,而他还太幼稚太不堪用,他必须要更快地强大起来,才能够背负得起朱家军,能够背负的起镇北侯府,能够保护在京在野的亲人。
他的时间太紧迫了,怎能浪费在缅怀过去之上?
因此,心中的阴郁被驱散让他整个人再一次变得更加沉稳。
朱定北虽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到兄长精神满面地上马去迎娶新娘,心中也放下一口气。
马上的朱征北对老侯爷老夫人扬声道:“阿爷祖母放心,我定将新媳妇儿顺利接过门。”这边下了保证,回头就看见还牵着马绳的阿弟仰头看着自己,他笑起来,俯身拍了拍朱定北的头,笑道:“阿弟等着,阿兄把新娘子接回来给你瞧瞧她生的什么模样。”
朱定北傻笑起来。
宁衡几人今日也上门恭贺,连贾家铭也来了。
贾府和朱家没有门第往来,他是跟着陈阁老来的,如今他在外交际已经有了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圈。
首先是陈阁老的关门弟子,那之后才是贾府排行十一的庶子。
朱定北见楼安宁比自己还期待新娘子,取笑他道:“你都多大了还想进新房添喜,羞不羞啊?”
大靖人讲究多子多福,新婚时婚房里都会安排一些孩子添子孙福运。但那都是五岁以下的小娃娃,楼二少这样的巨婴还是算了吧。
黄昏时分,外头吹锣打鼓,唢呐声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两个新人一身红装,新嫁娘盖着盖头但行走见礼数尽全,新郎官也是红光满面,大礼成后,便有许多人闹着闹洞房,热闹了一晚上灌了新郎官许多酒才散。
月桂高悬,新婚之夜。
老侯爷哭笑不得地看着忍着泪的发妻,说:“快消停了吧,等明个儿还要新媳妇儿进茶呢,你可别摆这副脸色给人家看,白的吓跑人家。”
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他,“我这是高兴。”
老侯爷失笑,摆摆手:“得得,你别哭就行。”
他是真搞不明白这个老婆子了,孙女儿嫁出去她哭说是高兴,孙儿把别人家的姑娘娶进门她还是哭,真是……女人心呐。
朱定北则睡了一个好觉,等到第二日新嫂子满脸羞怯地给两老进茶的时候,他更安了心。
还是前世那人,他知道哪怕现在阿兄心里还有伤怀和冷漠,但这个看似温婉退让但实则坚韧体贴的嫂子一定能够抚平阿兄的床上,许他一个美满的婚姻和家庭。
“见过小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