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董夫人越说越气,董相忙收回心神,将手上的文书放下,安抚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凭你怎么操心他们的日子还是要自己过的。”
“哼,你倒是看得开。”
董夫人丢开墨锭,董相顺手将公文推远些免得溅上墨迹。
“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么?他惯有自己的打算,这次连嘴上都不肯答应我,不是自己相看上了哪家姑娘怕我们不答应自己藏着主意,要么定是打着什么歪念头!我看呀,你再不好好管管他,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的什么胡话。明和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尽管放心吧。”
董相给夫人倒了一杯茶呈上,虽是责怪的话语却也没有平素在朝的严厉。
他本就是平和稳重的人,轻易不会对人说重话。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更是敬重有加,因此虽不认同她没完没了的担心,但也只能口头上附和或是斥责两句,并不阻拦。
“再则,他若是娶了媳妇回来,你就不难受了?明理媳妇还不是你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那孩子你嘴上不说,心里可不是还想着她抢走了你的宝贝儿子,私底下也总埋怨么。依你对明和的偏心眼儿,我瞧着能多留两年就多留两年,也给你自己顺顺心。”
“老爷!”
董夫人嗔了一声,夫妻俩不由得笑起来。
董相此时不明白知知莫若母,女人总有自己一套不可捉摸的直觉。
若非不安,董夫人又怎会如此忧心。
不曾想,竟被她一语成箴。
董明和的冠礼就在二十岁生辰当日。
三月中旬正是天气暖和时候,洛京是大靖的繁花圣地,晚春处处花团锦簇,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董相府中便是遍地兰草,各色兰花开遍,哪怕是那些未开花的也是姿态青葱,隽雅无双。
洛京不论男女,及笄或是冠礼时候长辈都会特意挑选出一种花草给孩子祈福。
在这繁花盛开的时节,董相特意选中淡雅的兰草,便就是祈愿着二儿子能少一份少年意气的浮躁,多一分兰草的清雅平和。
董相二公子董明和的冠礼隆重非常,单看给他授冠的人便可见一斑。
正是久不在人前现身的陈阁老!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陈阁老不甚雄浑却令人凝神聚精的语调说着祝词。
话毕,才将跪在地上的董明和扶起来。
他正了正董明和的束冠,轻声道:“孩子,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无需犹豫。”
董明和眉眼一颤,俯身恭敬道:“是!谨行铭记于心。”
陈阁老笑起来。